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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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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又响起母亲带着希望和期盼的声音,她很想回家,真的很想很想回家。她想她的儿女,她的儿女也想她。可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前面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林敏姝躺在病床上,像一株将要耗尽了生机的植物,整个人都枯萎下去。她挂上呼吸机,紧紧闭着眼睛,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灰白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一个红色的小发夹摇摇欲坠。那是上次安笙过来的时候顺手买的。林敏姝年轻的时候爱俏,钟爱红色,她原有一头缎子一样油光黑亮的头发,丈夫出事之后,白了半数,生病住院,又剪成了短发。安笙拿小发夹哄她开心,跟她说出院之后要把头发重新留起来,要好好打扮。她今天早上六点就起来,一定对着镜子认真打扮了许久。安笙脑海里浮现出她揽镜自照的欢喜模样,心口就疼的厉害,像是有双手在狠力的揉捏撕扯。眼圈忍不住又慢慢红了。……薄景遇在病房门口顿了片刻,才推门走进去。安笙听见动静飞快地抹了下眼角,抬头看他一眼,又漠然转开视线。薄景遇走过去,往病床上扫一眼,又看向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蹲身下来,伸手去牵她。安笙躲开了。薄景遇动作一顿,心慢慢沉了下去。正这时,外头响起一串匆忙的脚步声,高跟鞋踏在地板砖上,“哒哒哒——”“哒哒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筱意牵着迦南快步走进来。瞥见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姐,她立即变了脸色,压着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都可以出院了吗?怎么又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的目光从林敏姝身上转开,扫过安笙,最后落在薄景遇身上,顿时一冷。心里立马浮现出一个猜测。是不是姐姐发现她是江明月的儿子,又受了刺激。这么想着,那目光更加不善起来。薄景遇站起身,态度诚恳,“对不起小姨,是我的错……”安笙打断他,“跟他没关系,是我的错。”

是她痴心妄想,太过天真。安笙有些难过的想,他们真的到此为止了。关熙悦、夏梓潼、他爸爸……一张张厌恶的面孔从她脑海里闪过,他们都叫嚣着要用手段来对付她。这次是母亲,下次又是谁呢?关熙悦不过使了个小花招,轻轻巧巧,母亲便活生生遭了一场大罪,倘若再来一次,母亲还能承受得住吗?情况逼她不得不往最坏的结果想。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恶意,她太无能了,一切只能靠薄景遇护着,她知道他会护着她,可他也不是万能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没办法承受下次再出什么纰漏带来的后果。安笙退缩了。怀璧其罪,他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能再要他了。林筱意见这个时候,她还在维护他,又气又心慌,“笙笙,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他妈妈……你还要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想让你妈活了吗!”

又一次听见她提到母亲,用这样激动的语气,薄景遇眸子闪了闪,心里生出点儿不好的预感。只来不及多想什么,注意力又被安笙吸引过去。“小姨你放心。”

他听见她这样对小姨说,语气平静淡漠,底下却压着什么。薄景遇心里一沉。安笙侧头看他一眼,“出来谈谈吧。”

说罢径直往门外走。薄景遇站在原地顿了两秒,捏了捏拳头,对林筱意点点头,抬脚追了出去。离病房走出好远,安笙才停下来。“安安……”薄景遇预感到什么,一颗心在不断的下坠,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你要跟我谈什么?”

安笙垂着头,手拢在袖子里死死掐着,抿唇沉默了半晌,终于吸了吸鼻子,开口:“薄景遇,以后……别来找我了。”

果然……薄景遇不断下坠的心倏地掉进幽深黑暗的冰窟窿里。“你什么意思?安安,你别开玩笑……”“我没开玩笑。”

安笙转头看向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灰淡的白色。薄景遇有些心慌,去拉她的手,“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了,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不是你的错。他们处心积虑,你也不能每时每刻都防着。”

安笙抽出自己的手,摇头低声说:“防不住的。”

平静的像认了命一样。薄景遇指尖发凉,身体僵硬的厉害,这种平静让他有些受不住。她该怪他,骂他抽他,哭喊撒泼,怎样都可以,不能这样风轻云淡的说不怪他。好像一管冰水注射进血液里,四肢百骸慢慢都凉透了。薄景遇好半晌才回了点儿反应,他使劲儿搓了把脸,勉强开口,“安安,你现在不冷静,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我现在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

他说罢抬脚就走,有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安笙却不放过他,对他的背影道:“我很冷静。”

前所未有的冷静。“薄景遇,我跟你继续不下去了,我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凑在一起太累了,所以不要再给彼此增加麻烦和痛苦了……”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说的这么偏颇?明明还有很多快乐……薄景遇不回头看她,只焦躁地摁着电梯按钮,头很疼,像是很多毒蜂拿尾上的刺在蛰他。“薄景遇,我已经决定了,再谈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别说了安安!”

薄景遇打断她,“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们再好好谈。”

电梯及时上来,在面前打开。“薄景遇!”

安笙又叫住他,薄景遇突然转头,眸子里充斥着祈求之色。安笙心头想被攥了一下,闷闷的疼,她咽下那些将人逼去绝路的话,说起其他,“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陆言煦算账?”

薄景遇一愣,点点头。安笙走过去,抬脚跨进电梯里,“一起吧,这事让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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