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纪洇就去找了老掌柜。
得知了不少脂粉作坊的地址。纪洇一个个去找,得亏她现在的名气,沟通一番后,不少人也愿意供货给她试上一试。
这些天跑下来,纪洇对这脂粉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不过纪洇却并不是很满意。
她一直找不到像柳掌柜家那样的货品。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柳掌柜家的脂粉好,一是玲珑阁的名气,二是因为她在做妆师时用的就是玲珑阁脂粉,也有其他脂粉铺子找她用自家脂粉,为了赚钱,纪洇接过一些。
但大多数还是玲珑阁的。
自己开了店以后,纪洇才渐渐换成自己的。
这些作坊没有一家符合她的要求。
纪洇决定先定下一家她觉得品质过关的,总之比老掌柜牵线的那家好……
只要有了前后差距的对比,顾客就会相信铺子在用心做商品。
慢慢来……
烟雨斋闭店好几天了,她这病也该好了。
这些天估计让柳掌柜赚了不少,也该让她赚点了。
相信有了之前的抢劫案,县令最近这段时间是绝对不敢掉以轻心的,他敢掉一次,纪洇就敢再砸一次……
她的店不好过,他这个县令也别想做得舒坦。
不能和天京那位“贵人”正面刚,只好委屈一下这儿官最大的县令了。
就在纪洇准备开店的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客栈伙计死了。
在她离开客栈的第二天,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肿了起来,生生疼死的。
这是纪洇外出办事,回来路过客栈的时候,想着去看望一下才得知的……
纪洇浑身发麻,心中有愧的同时,也觉得那男人未免太过狠辣。
……
纪洇再回到街道重新打开烟雨斋铺门的时候,柳掌柜的脸都青了。
这次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铺子的经营上。
从商品的摆放到分类,质地的差别到使用感,招待顾客到与同行打交道等等,纪洇像块海绵一样,疯狂吸收学习着。
心烦了,偶尔还会去找对面的柳掌柜唠嗑,柳掌柜烦她烦得不行,又不得不做表面功夫敷衍……
就这样纪洇都快忘了客栈的事。
一天傍晚,纪洇从柳掌柜铺子里出来,回了自己的铺子。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不少铺子已经开始落锁。
刚一进店,就撞上了往外跑的杨白芮。
“掌柜的?”
杨白芮也顾不上肩膀疼,就凑到纪念旁边,压低声音道:“掌柜的,你认识这人吗?刚一进店坐那儿了,我们也不好撵人……”
纪洇觉得奇怪,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她平日用来午休的逍遥椅上躺着一个男人……
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椅边,头微微侧向一边,如画的眉眼阖着,暗影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形状。
雪袍墨发,清贵慵懒。
在昏黄的屋子里笼罩上一层朦胧的不真实感。
当她走进来,闭目休憩的男人忽的睁开了眼睛,浑身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冷漠而锐利,像猛兽锁定了猎物。
纪洇身体微微一僵,努力忽略掉男人的视线,朝香儿招了招手。
“香儿,你先和白芮一起回去。”纪洇道。
“掌柜……”香儿摇了摇头,她走了,掌柜的怎么办?
她不放心。
“听话。”
比起香儿,杨白芮这时候冷静多了,她知道纪洇这样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这时候她们得听话,否则就是在给纪洇添乱。
杨白芮拉过香儿,对纪洇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很快离开了。
铺子里现在只剩下两人。
纪洇却松了口气。
她也没有理会男人,径自走到了柜中,开始整理今日的收账明细。
算盘拨动的声音在安静的铺子里回响。
“过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发出了声音。
低沉而醇厚。
透着强势。
算盘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很快又继续。
天色暗了下来,纪洇停下笔,找出火折子将柜上的蜡烛点亮。
除了她的柜中,铺子里其他角落一片黑暗。
包括男人那里。
从男人的视角看去,只有她那里被一团暖色的光包围。
女子清丽的面容认真而专注。
完全把他晾在了角落。
将他隔开。
不管不问。
似想起了什么,男人漆黑的眼眸渐深,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黑暗中,唇角微微勾起。
一道风掠过,烛火被压断。
刚才那一团暖光彻底被黑色吞没。一片冰凉的月光从半敞的门外泼进来。
纪洇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犹如猛兽蠢蠢欲动的鼻息。
头皮一阵发麻。
她下意识想要尖叫,一只冰凉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脖颈。
他说:“找到了。”
纪洇感觉腰间被一只结实的手臂环上,慢慢收紧。
像被锁链捆住。
他嗓音淡淡,却有压抑:“为什么不管我?”
纪洇眸中闪了闪,没有回答。
扼在她脖子上的手倏地收紧。
警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纪洇后背浸出了冷汗。
这次他倒耐心了些,手掌在她脖颈间轻轻摩挲,像是安抚,“你救了我,我想报恩……”
纪洇:“……”
掐着她的脖子报恩吗?
忘恩负义也没关系,只要不恩将仇报就行。
“你大概认错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纪洇平复了下呼吸,尽量冷静道。
她忘不掉那个客栈伙计的死。
他居然一脚踹死了一个成年男子。
疯子。
何况他现在的行为……
纪洇认为他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
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啧,真不老实。”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经用完,松开了手,将她放开。
纪洇觉得身后一空,那种压迫濒死的感觉消失了,她忽然觉得有些腿软。
男人推开了半掩的铺门,月光大片大片地洒进来。
“我会让你承认的。”
他站在月光下,长身玉立,风流俊秾,漆黑的眼眸落了一层薄光,犹如寒刃般锋锐,他唇角勾起,“求着我承认……”
语气势在必得。
纪洇:“……”
怪异的不适感从心底传来。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