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宫台手指撩着帐子,打量着她,目光肆意妄为,语气漫不经心,“竟然能忍到现在,难为了你。”
纪洇垂着眼睛,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
她不觉得他是特意来帮她的。
“想要帮忙吗?”
“求我。”
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上扬的眼尾,带着睥睨的意味。
冰冷无情。
果然。
纪洇眼睫颤了颤。
她被萧宫齐召见这么长时间。
他不可能不知道。
要想帮早就帮了。
迟迟不来,无非是等着萧宫齐折磨了她一番,吃了苦头,在她最脆弱快要崩溃的时候再出现。
达到让她求他的目的。
真恶心。
一样都是折辱。
纪洇宁愿被萧宫钰折辱,也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她都准备好随时去死了。
更加不会再委屈自己求人。
纪洇脑海中迅速做好决定。
她抬起眼眸,对上男人渐渐失去耐心的眼睛,唇瓣微动。
萧宫台以为她终于肯承认,神情微微缓和。
“滚。”
嗓音沙哑却冰冷。
萧宫台愣了下,随后垂眸低笑出声,阴冷瘆人。
纪洇觉得他大概会一气之下离去。
下一刻他的身影忽然压了下来,一把将她横抱起。
结实的双臂将她箍在怀中,纪洇鼻间全是他身上的檀香味。
接着,头顶传来他冷漠又恶劣的声音,“既如此,纪掌柜便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你现在便是承认,我也是不认的。”
纪洇:“……”
被反将一军。
纪洇说不了话,只能在心里骂他无耻。
……
“你说纪洇救过三皇兄?”萧宫钰拔高嗓音,瓷白的脸蛋满是震惊,还有恼怒。
秦树不卑不亢,“殿下请息怒,看在我家王爷的面子上,往后还请殿下莫再打纪掌柜主意了。”
萧宫钰恼得不行,要是三皇兄真的要保纪洇,他再动纪洇可就难了。
“我不信,你让三皇兄亲自来说!”萧宫钰还想挣扎一下。
秦树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萧宫钰,欲言又止。
萧宫钰微微一僵,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对。
这秦树一直跟个影子似的跟着三皇兄,轻易是不会与三皇兄分开单独行动的。
有三皇兄在地方就有秦树。
有秦树在的地方就有三皇兄。
可是这里只有秦树……
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么,萧宫钰脸色霎时变得狰狞,“该不会,三皇兄故意让你过来拖住我,自己去找人了……”
秦树表情不自然起来。
这六皇子对他家王爷还真了解。
八九不离十了……
萧宫钰没工夫理秦树,赶紧回到了纪洇在的屋子,绕过屏风,看到空空荡荡的云纱帐,还有大开的窗柩,嘎吱嘎吱响……
就像在嘲笑他的愚笨……
萧宫钰气炸了!
……
“放我下来吧。”纪洇虚弱地说了句,她忍得辛苦,说这话几乎用尽了力气。
但再被他抱着,她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
萧宫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他倒是不介意,只是偶尔要避一避这儿巡街的官差,有些麻烦……
“你确定要在这里?”
纪洇胡乱地点点头,挣扎着推他。
萧宫台垂眸,见她白皙的脸蛋一片绯红,清冷的眸子在药性下逐渐迷离,像勾子一样,娇媚动人。
他喉咙一紧,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握在她肩膀的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移动,猛地将她抵到墙上,双臂支撑环住她的腰不让她倒下,腰身毫不犹豫地挤进她腿间。
与她额间相抵,温热的呼吸交缠。
烫得纪洇睫毛轻轻一颤,睁开眼睛,对上他眼中的仿佛要把她吸入的暗沉和火热,比她还像喂了药的。
她吓得一个激灵,一时连药性都褪了不少,这才发觉她和他的姿势有多暧昧……
“你,你做什么……”纪洇艰难地开口。
“不是你要在这里缓解?”萧宫台缓缓贴近她耳边,嗓音低沉又带着某种蛊惑,“放心,这次不计入你欠我的人情,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还,我也不介意。”
纪洇:“……”
不要脸。
她这才知道他误解了她的意思……
乘人之危。
居然还在大街上这种随时都会有人来的地方……
混蛋。
“放开!”纪洇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语气也跟着重了起来。
萧宫台低头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支撑她的双臂忽然松开,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纪洇失去支撑,整个人瘫软倒在了地上。
她呼吸急促,发丝混着汗黏在她脸上,不时地发出细碎的闷哼,整个人都在发抖,狼狈极了。
萧宫台冷眼看着,没有丝毫波动,慢条斯理的捋平衣袍上看不出来的皱褶,一派斯文极有涵养的样子。
好像刚才眼神火热欲色浓重的人不是他。
他抚着袖口,嗓音有事不关己的漠然,“只能将纪掌柜送到这里了,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直到萧宫台的身影消失,纪洇也没有看他一眼。
本来就没有指望他会送她去医馆。
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罢了……
纪洇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死了。
仿佛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没有魏婆,没有食物,没有衣物,只有寒冬……
孤零零的一个人……
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她却觉得寒冷彻骨。
她眼前渐渐模糊。
有脚步声传来。
洗得发白的长衫衣角闯进视线。
一双微凉的手覆上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扶了起来。
她靠进了一个温和的怀抱里。
鼻间是清冽的药草味。
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闻过。
“姑娘,再坚持一下。”
声音温和却疏离。
像清润的玉石。
是他。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
一粒微苦的药丸小心送进了她嘴里。
纪洇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药丸咽下。
他又很快给她喂了些水,动作间很有耐心,怕呛着她,一点一点喂。
呼吸始终平稳而安静。
看见他的脸,纪洇眼眶一阵酸热,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股巨大的委屈从她心底散开。
她听到了自己嘶哑虚弱的声音。
“第二次,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