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威胁上了?
当真是无耻。
纪洇心中不齿。
“万没想到,堂堂襄王爷,竟然需要用威胁这般手段强迫一个女子。”
从前他如何信誓旦旦,在她面前说自己不会做强人所难的迂事,现在他出尔反尔的面目就有多么可憎。
萧宫台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可他没有办法了。
他没办法接受她不在身边,投向别人的怀抱。
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无耻又如何?
他与她,来日方长。
“他们对你而言或许很重要,但对本王而言,不值一提,只要你乖乖的,本王不会动他们。”
纪洇紧抿着唇瓣,纤长浓密的睫羽低垂轻颤,如果仔细听,或许可以隐约察觉她紊乱的气息。
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萧宫台明白自己的确拿捏了她的七寸,但同时也彻底激怒了她。
但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反抗吗?
萧宫台不由地笑了,他前所未有地体会到了权势带给他的好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权势可以让她听话,但他又怜惜她,所以愿意多给她一些宽容与耐心。
但她自己不要。
所以就不要怪他了……
萧宫台俯下身,手掌握在她细腻的后颈,带着掌控的意味轻轻抚着:“本王不会要你现在接受,会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不要让本王等太久。”
纪洇倏地攥紧了衣角,慢慢抬起了头,那张掩在阴影下的,清丽的脸完全暴露出来,眸色冷淡,饱满的唇瓣透着血色的殷红,肌肤胜雪,与黑色的长发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宛如清贵却被囚困住的天鹅。
萧宫台凝着她,有一瞬的失神。
“民女答应王爷。”
她唇瓣轻启。
萧宫台回过神,眸色也暖了些,唇角噙着笑:“阿洇,本王对你始终有一份耐心在的,不要辜负本王。”
不知道是不是纪洇的错觉,她觉得萧宫台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这时她被放开了。
她便不再去想。
外面的风雪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铺子里也是一样的安宁。
纪洇现在回不去。而且萧宫台在这,并且他似是感到了疲倦一般,走到了她平时休憩的逍遥椅上躺下了。
但她也不想同他待在一处,便起身,准备去里间。
“在这待着,本王要一睁眼便能看到你。”
萧宫台声音慵懒低哑,不曾看向她,却明白她的意图。
纪洇身体一僵,仗着他此时闭着眼睛,狠狠瞪他一眼。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萧宫台唇角愉悦地勾起,气定神闲:“莫要这般看本王,本王定力不好,若是忍不住做了什么,你可不要生气。”
纪洇:“……”
她只能回到柜台那里,翻开没有查完的账簿,继续看着。
时间缓缓流淌,静谧的铺子里,只剩下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外面的风雪渐渐停息,再次传来的密集的马蹄声,变得清晰且愈发靠近。
纪洇蹙了蹙眉,下意识看向了萧宫台的方向。
不会是他招来的吧。
此时,马蹄声已经迫近她的门铺,近得仿佛就在纪洇面前一样。但也只是停留在门口,犹豫打转着。
纪洇似想到了什么,慢慢走到了门口,轻轻将门打开,外面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随后她便看到了骑在马上面色憔悴的秦树。
看见她,秦树眼睛一亮:“纪掌柜!”
看来是找萧宫台的。
纪洇朝他颔了颔首:“秦大人是来找王爷的?”
秦树翻身下了马,朝纪洇作揖:“正是,我家王爷可是在纪掌柜这里?”
纪洇点头,侧过身,示意秦树进铺子。
秦树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见到正躺在逍遥椅上安静休憩的人,忽然就松了口气,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蹙起眉,欲言又止地看向纪洇。
纪洇察觉出来,便轻声问:“秦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秦树表情复杂,刚要开口,就见方才似在熟睡,不曾知道有人到来的萧宫台,缓缓起了身。
他侧眸目光看向秦树时,秦树霎时冒了一身冷汗,瞬间就闭紧了嘴。
纪洇心生疑窦,却没有多问,秦树则退到了一边。
萧宫台出来了。
秦树快速看了一眼他,然后恭敬道:“是属下扰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萧宫台睨了他一眼,不曾言语,转而看向纪洇,握住了她有些凉的手:“本王要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纪洇敛眸,克制且安静地点了点头。
萧宫台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故意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不要忘记本王的话。”
纪洇:“……”
萧宫台满意了。
秦树这时已经将马牵过来。
他最后捏了捏纪洇的手,转身撩起袍,利落地翻身上马。
骑在马上,背对着硕大的透着白的月轮,他脊背挺直,俯视纪洇,清隽的轮廓分明,那双漆黑的眸子映着月光,泛着冷意,但却勾着唇角,矜贵中又有藏不住的肆意。
他笑得有些坏:“在这站着,看着本王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能回去。”
纪洇点头。
萧宫台这才驱马扬长而去,跑了些许的距离,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只见那抹纤薄的清影在不远处静静站着,望着他的方向,几乎那片雪色融为一体。
鬓角的发丝拂动,他唇角露出畅快的笑,眼里被愉悦填满。
纪洇确定看不到萧宫台的时候,转身回了铺子。
将铺门关上以后,她背靠着门,像是脱了所有的力气般,滑坐在了地上。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脑袋空白一片,对以后的生活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绝望感。
没有办法了吗?
许久,她将视线移向萧宫台躺过的椅子上,仿佛还能看到刚才躺在那上面的人。
忽的,一抹暗色闯进了她的视线。
那块浅绿的薄毯上好像多了些什么。
纪洇眯起眼睛,扶着门框缓缓起身,往椅子那儿走去。
她在长椅旁停下步,面无表情。
只见垫在椅子上的薄毯,浸着一滩血迹。
还很湿润,仿佛轻轻一拧还能挤出血水来。
萧宫台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