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也不晓得哪里该是他上课的地方,进了国子监便沿着直线走,走到一间屋的门前,长舒了一口气,将门推开。
走进屋内,屋中整整齐齐地排着案几,大概是课桌。而屋内就就一人,正低头看着些什么,白小白推开门进来了也恍若未觉。
白小白想着得找人问一问自己该去往何处,既然这屋中只此一人,那就只能问他了。
白小白慢慢接近那个男子,当走到他旁边时,白小白觉得他应该会抬头看自己,毕竟自己的脚步也不算轻,可没想到这人依旧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白小白的到来。
白小白想这人是在看什么东西这般着迷,便低头向那人放在腿上的册子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白小白吓一跳。
好家伙,这哪是在看书啊,原来是在看图呢。这图上的主人公就两位,一男一女,都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不用往下看也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白小白收回目光,决定还是要提醒一下他,这东西是在这光天化日里能看的?便轻声道:“这位同学,学习呢?”
那人听到有人问,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应道:“是啊,学习呢!”说完,那人好像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学的这东西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学的吗?他突然慌乱起来,忙把下摆撩起,将“学习资料”藏在下摆之下,一气呵成,一看就没少演练,当做完一切后那人才抬起头来。
这时白小白才看清了这人的面容,国字脸,浓眉大眼,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若白小白之前没见他在看“学习资料”,定然会觉得这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不过想起他方才的所作所为,白小白总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些违和。
那人见白小白是一张生面孔,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疑惑,他眨了眨了那双大眼睛,问道:“请问你是?”
白小白面色古怪道:“哦,我是新来的,是想来问问同学我该去何处报到。”
那人听白小白是新来的学生,便长吁了一口气,嘴里小声嘟囔道:“还好不是祭酒。”
嘟囔完那人脸上又换了一副笑容,道:“原来是新来的,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新来的都先在这学习!”
白小白点点头,心想没想到这么巧,恰好就找到了正确的地方了。
那男子笑着问道:“你是哪家的郎君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白小白眨了眨眼,道:“我是小玄国的公子,奉陛下之命来此学习。”
那人憨厚地摸了摸头,道:“是那个要娶长公主的家伙……”说完,那人也自知失言,便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
“哦对了,忘了说了,我爹是当朝太尉,我姓张名成,字是……”张成又挠了挠头,好像挠头有助他恢复记忆,挠了两下他接着说道,“字伯友。”
白小白拱了拱手,道:“见过伯友兄。”
张成正准备说什么,一位男子突然推门进来,而转头看到来者,张成的脸色大变。
来者年纪看着有些大了,须发皆白,但是背也不见佝偻,昂首挺胸。左手置于腹前,右手置于身后,走起路来不急不缓。
他走到两人旁边,白小白也不知他是谁,便站着没有动。但是盘坐着的张成知道他是谁啊,想站起来施礼,但又怕身下的学习资料被发现,一时之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脸涨成了猪肝色。
老者没有管坐在那里的张成,眼睛盯着呆站在那的白小白。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好像在那双眼睛里你能看到无穷无尽的知识,白小白顿时便明白了此人为何人。
白小白拱手深深鞠了一躬,道:“见过祭酒!”
那老者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你见过我?”这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让人听的很舒服。
白小白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
老者笑着说道:“不错,眼光不错,你是哪家的孩子?”
白小白低头道:“我从小玄国来。”
祭酒脸上的笑意更盛,道:“哦,是那个写诗的小家伙,诗不错!”
白小白轻声道:“祭酒谬赞了。”
祭酒的目光转向坐在那里的张成,问道:“你们二人方才在干嘛?”
张成支支吾吾,一直“我…我…我…”,可到头来也没“我”出来。白小白便解围道:“方才我刚来国子监,也不熟悉路,便进来想向伯友兄问问路,没成想打扰了伯友兄学习。”说完,张成向白小白投来感激的目光,感谢救他于水火之中。
祭酒听到白小白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问道:“他在学什么?”
“呃……”白小白愣住了,这可把白小白问到了,谁能想到这位祭酒大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啊。突然白小白想起了什么,神色古怪说道:“他在读《春秋》!”说完以后,白小白努力忍住不笑。
祭酒挑眉看向坐在那里的张成,轻声道:“他能读春秋?”
张成涨红了脸,道:“祭酒,我怎么不能读春秋!”说着,从书案上拿起摊开的书,翻到封面,上书《春秋》二字。
祭酒一脸狐疑的看着张成的脸,心想这小子转性啦,开始读正经书了?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站起来说话!张太尉没告诉你要尊敬老师吗?当年我做陛下老师时,我来了陛下也得起身相迎!”
张成脸色大变,他不想站起来,不过陛下都得站起来,他怎么敢不站起来!
张成慢慢地站起来,脸色逐渐变得痛苦,在他快要站直的时候,有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是突兀,而张成的脸色也在这啪的一声中变得苍白。
祭酒低头看去,书的封面写着“春宵秘戏图”五个大字,好像是为了祭酒看的更真切,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书翻开,书中的图也在这风的作用下变成了连环画,一招一式连贯了起来。
祭酒盯着看了许久,弯下腰将书捡起,卷成一卷,用它拍了拍张成的肩膀,道:“下学了来我那一趟!你也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白小白,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