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离开后,张成像是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白小白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友兄,不必这般害怕,我看祭酒是一个和善的人,不会对你如何的!”
张成叹了一口气,道:“我哪是担心祭酒啊,我是担心我爹。”
“担心太尉?”白小白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成看着白小白苦着脸道:“这本《春宵秘戏图》是我爹最珍爱的一本图,说是世间孤本,他可宝贝得不得了,我也是偷偷借出来学习一番,学习完之后再放回去,可谁能知道会被祭酒收走,这下全完了。”说着说着,张成像是要哭了。
白小白挠了挠头,道:“一本图而已,不至于吧!以太尉的身份,不知多少女子愿意嫁给太尉,看图哪有实操来的有意思?”
张成盯着白小白看了许久,又叹了口气,道:“你刚来白玉京,不懂!”
白小白确实不懂,这张太尉怕老婆的事全白玉京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上至皇帝皇后,下至贩夫走卒,全都知道张太尉有一个剽悍的妻子,这位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张太尉在他妻子面前就是一只小猫咪。
有一次半夜三更,张太尉被她妻子提着刀赶出了太尉府,巡城的士兵和缉盗司的人还以为太尉被敌人追杀,忙赶去救援,没想到看到张太尉肿着脸被赶了出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张太尉都是在驿馆住的,都不敢回家。而也在此事之后张太尉惧内的名声传遍了白玉京,成为一时笑谈。
而那次被赶出来也是因为张太尉提出来要纳妾,然后就被人提刀赶了出来,之后便再也不敢提纳妾之事,而这《春宵秘戏图》也就成了太尉最后的娱乐……
白小白也不知该如何劝下去,便在旁边的垫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旁边的张成独自忧伤。
没等张成忧伤多久,便陆续有人走进来,在差不多坐满了一半座位后,一位拿着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着他施礼,男子走到讲案后坐下,摊开书,然后让他们坐下,然后便开始讲了起来。
上课总是无聊的,这课听的白小白昏昏欲睡,但好在在白小白即将睡去之前那位老师站起身来,收拾收拾书,向他们略微躬身,便在众人的注视中慢慢离开了。
见老师离去,众人也就各自散去,上课只上半天了,下午就没有课,大家都各回各家。
只有张成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一副已经废掉的样子。
白小白站在他身旁道:“伯友兄,走吧,去见祭酒。”
张成一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苦着脸看着白小白,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我不想去。
白小白微微一笑,道:“走吧,去晚了祭酒该生气了。”
张成慢慢地向门外走去,整个人含腰驼背,明明一米八的大个反而像是只有一米六。
在跟着张成穿过几个回廊,两人在一个临池塘的屋子门前停了下来,这时节池中的莲叶已经枯败,只剩下一些枯枝残叶,全然不见夏日荷花满池的盛景。
两人站在门前,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去推开门。
最终还是白小白熬不住,轻轻地推开门,反正也不是他犯事,怕什么。两人小心地走进屋子,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
屋中很简单,窗子都关着,这时节窗外也不会有什么美景,这天还有些冷,不适合开窗。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满是书的书架,还有一张胡床。而祭酒就侧躺在胡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对于两人的进来也恍然未觉。
两人慢慢的接近祭酒,而越接近,就越能看清祭酒手中的书,正是张成的那本《春宵秘戏图》!
白小白愣住了,看向旁边的张成,张成也侧过脸看向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没想到祭酒也爱看这东西!
两人对视一笑,便齐声道:“见过祭酒。”
而祭酒没有像他们两人所想象的那般吓了一跳,然后赶忙把书藏好,反而是放下书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收好书,从胡床上坐起来。
“你们两个来了啊!”祭酒缓缓开口道。
两人点点头。
祭酒的目光先是放在了张成身上,道:“伯友啊,你正值少年时期,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怎可看这些杂书呢?应当以学业为重,望你能去研读真正的《春秋》,而不是这所谓的“春秋”!”说着,瞟了一眼一旁的白小白。
张成涨红了脸,道:“学生谨听教诲!”
祭酒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张成又开口道,但是说到一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什么?”祭酒问道。
张成一咬牙,道:“能不能请祭酒您将那本书还与我,那本书对我很重要!”
祭酒皱起了眉头,抚着颔下的胡须道:“这书,我可以还给你!”听到这,张成面色一喜。
“不过不能交到你手上,你若是想取回,便让张太尉亲自来取!”祭酒接着说道。
张成脸色一苦,这要是让自己爹来取和把它丢了有什么区别,都会被自己爹发现,都躲不过一顿毒打!
祭酒也不管张成有多痛苦,他的眼光转向了白小白,微笑道:“这学习可还顺利?”
白小白也微笑道:“顺利,多谢祭酒关心。”
祭酒点点头,道:“若是不懂便要问,陛下让你来这里是学学问的,而学问学问,除了学,还要会问!”
白小白点点头,道:“我省得。”
祭酒又看了看白小白,道:“当年你的哥哥也来过国子监,他很有君子之风,为人谦和,只可惜……”祭酒没有再说话,怕提到白小白的伤心处。
白小白沉默不语,他对这位大哥的印象很浅,所有的印象都是通过别人的讲述来刻画的,他也不知对这位大哥是什么感情。不过不论如何,他得了本属于他的东西,那白小白一定会去查清楚他的死因,还白大白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