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烬俊脸一沉。
他缓缓偏开头去,耳廓一抹泛红。
“楚云澜,你不知羞耻!”
他喉结滚动两瞬。
她何必要说出来!
何必!
楚云澜闻言,她暴脾气就上来了。
他自己先这样的,还怪她不知羞耻?
羞耻的人是谁啊。
某人要是不羞耻,怎么耳朵都红了!
啧,稀奇又难得。
“药上好了。”
楚云澜松开绑好的一个结,把药瓶收起来。
她不咸不淡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慕容烬扫她一眼。
他修长的手指栓紧了袍带,拢上衣袍。
他见她目光转过来,“还敢看?”
果然是孟浪的本性,死性不改!
楚云澜说道:“王爷是我夫君,作为妻子的我有何不能看的?”
她就是要气死他。
膈应死他。
谁让这狗男人那么狗!
慕容烬脸上青筋跳起,他真是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人!
他冷沉着脸,黑压压的。
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马车回到了王府里。
楚云澜刚从马车里下来,就看见王府门前。
云淑早早的便来迎慕容烬,从侍从手里拿过披风。
“王爷,外头这样冷,王爷一早出门,都未来得及多穿些。”
云淑声音娇滴滴的,亲自将披风披过男人的肩上。
慕容烬被看她这样关照。
他低声道:“云淑,有劳你关心本王了。”
他拢了拢衣袍。
云淑脸红了一下,只觉王爷高大,穿上这披风裘袍,显得更挺拔了。
“王爷,妾身为你准备了暖池,妾身想伺候你洗浴,好不好……”
云淑缓缓的张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贴在了他有力坚实的胸膛里。
慕容烬浑身一怔。
面对女子柔/软的娇躯。
他微微抿唇,低头看着。
“云淑,本王今日有些累。洗完便睡了,不需要服侍。”
他身上还带伤,不便洗浴,只能在房里打水擦身了。
云淑像是腻歪似的,娇声道:“王爷答应妾身,要好好疼妾身的……妾身在莺歌苑里,一个人好生空虚,就盼着王爷降临,暖暖被褥。”
那双玉手,搂得男人的腰身更紧了,不愿意松手。
楚云澜只看了一眼。
她冷笑了一声。
不知谢宴在金国若是得知,云淑这么勾搭自己的死对头慕容烬。
会作何感想?
脚踏两条船的滋味,真有这么好么。
“慕容烬,你身上带伤,不宜剧烈运动。我只是提醒你一声,要做就迟些做。”
她说完这话,便一脸淡然的抬步回了自己的冷院。
眼不见为净!
慕容烬脸色沉了下来。
这女人,说话有必要那么难听么?
他深吸一口气,颔首看着怀里的娇躯。
他伸手将人慢慢松开。
“云淑,天冷,回房吧。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慕容烬低声对她说道。
他缓缓收袖。
云淑却是紧张的拉住他的手,“王爷,王爷你怎么受伤了……妾身看看王爷伤的深不深,好不好?”
他却是眉间带着一丝不耐,松开她牵过来的手。
可是云淑追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裙。
“啊……”
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擦破了手。
慕容烬拧眉,他立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云淑,你怎么样?”
他吩咐下人过来。
“来人,去带侧妃上药!”
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缓缓披在她的身上,防止她冻着。
云淑缓缓摇头,眼里带泪,“……妾身只是想要王爷陪我。”
他眉间带着一丝复杂。
云淑咬唇,说道:“王爷既然有要事,妾身不打扰了。等王爷空了,再来看妾身。”
于是,一副羸弱的模样,被下人搀扶着走了。
手上,还留着擦伤。
慕容烬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眉头宛若一股绳索。
他反思自己,何时对云淑如此不耐烦了。
既然将她接到府上,报她的恩,就该对她担起这个责任。
“来人。去送些滋补的燕窝去莺歌苑。侧妃有任何缺的东西,及时跟本王说!”
慕容烬道完,他抬步回了书房。
他掌灯,唤东离过来通禀前线的要务。
此时此刻,楚云澜的冷院里。
她拿出药膏来,缓缓涂抹在自己的脖颈后头。
想起慕容烬为她的那一刀,她不由得出了神。
“他不想看我死,也只是恨我而已,想让我死的没那么痛快。”
楚云澜盖上药膏的盖子,想起慕容烬反复对她强调的。
他想折磨她,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所以她不信,他为她插刀,是出于他的什么私情。
他对她,根本没有情分。
她唤了外头一声,“丁婆丁公。”
丁婆丁公大汗淋漓的进了房里来,浑身带着泥土。
原来是在冷院里挖了田,今日播种了些,想着开春了之后发芽春收。
这样王妃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哎哟!瞧我忙的,忘了晚膳了。王妃,老身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丁婆好生自责愧疚,立马就出去了。
丁公笑眯眯的说道:“这个老太婆哟,年纪大了,爱忘事儿!还好我给提醒的。”
楚云澜见此,微微一笑。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她了解了丁公丁婆,两人都是纯朴的农民,老实本分一辈子,没有什么心眼,所以相处舒适。
她说道:“丁公可有想过,若是回去金国,打算做些什么?”
其实,她知晓两人不能久待的,无端的有些舍不得起来。
丁公说道:“我跟老婆子回去啊,想把屋子修葺修葺,再种点儿粮食。只要熬过这个深冬,一切就有希望啊!”
楚云澜缓缓抿唇。
熬过去,就有希望。
她决定,把自己的目的带出来。
正好丁婆端着晚膳过来,“王妃,今儿晚膳好丰厚啊!瞧瞧,给咱们冷院的有羊肉、鸡蛋。听说是王爷给分配的。”
楚云澜沉默一瞬。
她继续自己的话题,看向丁婆,问道:“丁婆,丁公。你们可认得金国的谢氏医馆,神医谢珩?”
两人闻言,顿时一愣。
她还想自己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些突兀,正想说些什么。
丁婆问道:“王妃与谢神医有什么交情吗?老身之前身上浮肿的病,就是谢神医看好的,所以与他算是比较熟的!”
楚云澜出于私心,一开始收下二人,其实也是为了预备自己的计划。
她便说道:“不瞒你们,我身上有种病,大启国的医者治不好。我想请谢神医帮我治病。但因为两国之间的关系,他不肯答应医治皇亲贵族。”
她必须要联络到挚友谢珩。
一条路子不行,就换另一条路子,绝对要找到他。
丁婆叹了口气,说道:“可以,只是自从我们的长公主薨逝后,谢神医就成了守墓人,没日没夜的在林子里为长公主守灵,这一守,就已经半年了……”
楚云澜狠狠一怔。
她死后,还有人想起她吗?
这世间,大概只有阿珩了吧。
她眼角微红泛着酸涩。
他们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挚友,他说过要亲自送嫁。
可她还没来得及嫁人,她就死了,他得有多难过。
“劳烦丁婆,若你回去后见到他,请帮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他。他见了那样东西,就会答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