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好像梦游的体验过后，苏俏俏心有余悸，一张脸也因此苍白，坐在椅子上，瘦弱得跟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

秦婉一直注意着她，当然没有错过她这突然苍白的脸色，于是又开口，“看来说错话的不是我，是苏小姐，不然怎的一张脸全白了。”

那周家夫人冷看秦婉一眼，“苏丫头身子弱又不是什么冷门事，前阵子又出了意外，脸色白上那么一白，不合理得很？”

秦家夫人看着周家夫人摆明不爽的脸色，再看看自家不成器的女儿，心里是真有千句万句的骂。

但到底是人前，总是要给她些面子的，二来那苏俏俏大病一场跟变了个人似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怨怼得很，这种时候，更不能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笑了一笑，捻起一块茶点开始打圆场，“小孩子家打打闹闹，你们倒也跟着了，大伙该吃吃该喝喝，也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

秦婉到底是年轻，既是嫡女也是独女，无那勾心斗角的宅斗风波，被周夫人看那么一眼，低下头去，哪怕有了母亲的圆场，也再不敢说话了。

眼看着气氛就要冷清下来，那些和秦婉交好的小姐们不乐意了。

这苏俏俏算个什么东西，打小体弱的病根子命，不仅能和那谪仙人一样的陆家少爷有一桩姻亲，这会人在屋檐下还如此嚣张，真让她进了陆家门，那还得了？！

立即有人领头出来说话，顶着个笑脸，摆明了是觉得苏俏俏这手打不下笑脸人，“苏二小姐打小在府里养着身子，这十几年来欣儿未曾见过苏二小姐，但苏大小姐欣儿是见过几回的，只说相貌，那都是天赐的美人皮囊，叫人羡慕。”

这话一出，苏妈原本捻茶点的手顿了顿，然后面色淡然地捻起那块茶点，送入嘴中。

这份淡然，就很让人意外了。

原本那些个夫人听见这话，都以为苏妈要掀桌子或者是冷眼骂人，谁知她仅是顿了顿手中动作，半点怒气也瞧不见。

这就叫那些想看好戏的夫人们失望了。

为何会觉得苏妈要发怒？

很简单，那小姐面上是夸这苏家女儿都如花似玉，但那苏家大女儿苏月可是个自贱身份的，堂堂世家大族的嫡女，跑去给人当姨太，不是自贱身份是什么。

夸这苏俏俏和苏月一样都是美人，却加了皮囊二字，不就是在说空有皮囊，却无内涵，若不是有陆家那桩姻亲，指不定也要去给谁当姨太吗？

想到这，众夫人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位开口的小姐，一语双关，还说得隐秘，让苏家夫人都不知如何开口，是个聪明人啊。

苏妈表面上吃着茶点，实则在观察众人的脸色，见她们目光齐齐看向那个开口之人，内心只有冷笑。

真当老娘不开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反驳吗？

苏夫人瞥了眼那个开口的小姐，她脸上还是挂着落落大方的笑，但她那一双眼不够老练，得意暴露无遗。

苏妈收回视线，自顾吃着茶点。

还真是给你脸了，老娘不开口，是因为老娘有个好女儿，那个骚娘们的脸，等着被我女儿打得啪啪烂！

似是心有灵犀，苏俏俏一边捻起茶点，像是随口说了句往事，“南京高等师范大学的外教先生，曾经和我说过一个英文，叫freedom，我读书少，不知其意，幸好先生没有笑话我。”

刚刚那个开口的小姐瞥了淡然自若的苏俏俏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但她是不会放过这个在人前出名的机会的，立即说道，“freedom，即是自由的意思，我正巧在南京高等师范大学就读，不知道苏小姐遇见的外教先生是哪一位？”

苏俏俏侧头看去，一双眼饱含笑意，“原来小姐也知道自由二字，何谓自由，在规矩之内，无论如何行事，各凭喜好，便是自由。为何儒家有‘君子可欺之以方’一说，规矩之内，各凭本事，如今则是各凭喜好。”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捻起一块茶点，绝对不是茶点好吃，她发誓。

一块茶点落肚，苏俏俏慢悠悠地话说完，“看来小姐读书，读不通古，也读不通今啊，若换作是我，肚子里就这么点墨水，要么把嘴缝上不说话，要么当场跪下拜我为师，求我指点你啊。”

“苏俏俏！”

“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