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师也跑到那边去了。”

黄莺花每次避过埋伏到正低头沉浸在“皮子”的罗瑞前，嗓门就从没低于七度的。

眼睛左飘右晃，瞅见有人进出，立刻缄默，其实聋子也听清她的广播了。

可是前几天罗瑞刚给杨大师打电话，他满口答应，肯定不会转户，声音诚恳，信誓旦旦。

真如黄莺花之言，实在……

没及再想，雪梅拎了一袋水果，笑盈盈地迈步进来。

罗瑞却一脸尴尬--杜杰俨然站在她身后。

几天后，雪梅不声不语地送罗瑞去车站，她变得非常乖，罗瑞却皱紧眉头。

“以后你的嘴就不能少说点，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我也是无易的，哪想到会派你出差。”

罗瑞明白，杜杰其实更喜欢看的不是他罗瑞跑外边喝风吸雨，而是找笑话，所有同事看到罗瑞走下坡路倒霉。

人会不自知地畅笑，令罗瑞颜面尽失的竟然是无易的雪梅，他觉得这冥冥中的渊源。

朝旗县的公路一马平川，深吸一口长气，越发觉得大厅那沸沸扬扬已经远去。

长途客车上的人并不多，往常或许就如此。

电话里他接到招待是一位嗓音甜美的客户经理人，头脑里泛起波澜。

“粮店左侧，下车向右再走一段，就看到我了。”

客户经理人友好客气的让他突然有优越感，毕竟自己也是这家营业部的老师，何况下来是客服导师。

九点半，客车临近似有冲进一座人居的平民区，突然熄火。

没待罗瑞疑惑，簇拥着一堆男女老少上来，左手拎包，斜跨又一个包，本来宽敞的车内恍惚热闹起来。

耳边听他们言语，等了快半小时，车才到。

短暂停留，有人已经拿出笔记本电脑，手机，忙碌着象在做一件紧要事。

罗瑞扒头看，竟然是在看股票。

多少有点意外，穷乡僻壤之带，竟然还有这么一群如此痴迷的人群。

下车还没等罗瑞站稳脚跟，被大家硬推着向左侧前行。

远远他看到一个中等个头的女孩朝他挥手，他记得营业曾经谋面一次。

此刻，才知道今天来听课的就是随车一起来的这群人。

“我联系了十几人，也没想到竟然来了快一百了。”

女孩姓王，脸庞迎风被吹得红扑扑的，说话简练明白，让人清朗。

走进预先准备好的会场，罗瑞有种受宠若惊。

“营业部老员工都不愿意来，没想到竟然把你这个元老派来了……”

女孩似乎多少有点兴奋，激动得让罗瑞觉得有点做作。

“没事，我可能要呆一段日子，慢慢聊。”罗瑞的话让女孩听得吃惊。

罗瑞也不知道小王给大家灌了什么迷汤，会议异常热烈，

当大家知道随车来的就是导师，嘴里已经“老师”不止。这到令罗瑞直呼惭愧。

没什么准备，原计划是给小王讲解客服，没想到变成给股民指导。

罗瑞一直琢磨，技术与心态，操作如何弥补分析不足等等，第一次尝试曾发表在杂志那篇文章内容展开，

罗瑞多少还是觉得会不会有些深奥。会场内聚精会神的目光，让他满意，

不过，第一个提问的人还是把罗瑞给呛住。

“罗老师，我这人没文化，就想让你给推荐股票，直接告诉我，哪个涨，哪个跌，啥时候卖。”

罗瑞犹豫不知如何回答，旁坐的女孩小王欲言又止，会场中间突然站起一人。

“老师给我们讲讲前一阵把不少人给套牢的那股吧。

营业部的老师难道没有提前觉察，三四个月，我邻居家一小男孩就因那股割脉了……”

会场陷入寂静，那瞬间的期待，所有人望向罗瑞。

“听到那个小男孩的事，我挺难受的。股市是一个高风险，需要理论，技术和操作经验的场合，

但现实是不少人，对此呲之以鼻。

我和营业部都没有那种神力保证大家能赚到钱，我们更期待的是，大家能耐心地倾听、接受，而不是一门心思地钻到打探内幕股，听小道消息。”

罗瑞巡视大厅一眼……

“而在整个知识里，心态更是至关重要，直接讲，无论你是赚钱赔钱，没有一个好心态，迟早还是把钱归还股市，继续做你的散户。

许多人抱怨，经营多年，赔过赚过，幸运的在熊市来临的时候，刚刚保本；不幸的却是绝大多数，赔上加赔。

我只能说，当你走进股市，在卖掉股票时或买进时，你是否感觉那个曾经熟悉的过程。

在赚钱或赔钱时，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的结果，这才是作为一个散户的本份。”

罗瑞的话挺多，刚才提问的那人坐下，多数人只是连连点头，分明觉得罗瑞的话，有点深奥。

散会后，小王再去找住处的路上，小声耳语：“大家都反应，老师讲得太深，能不能……”

安静地躺在旅店单人床上，罗瑞头脑竟然一片空白。

四周空壁如野，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显得刺耳。

多少有些失落，不管是哪里的股民，他们想听到的不是你的所谓理论技术。

而更想知道结果，更期待你能拿出一只牛股。

如此急功近利，如此焦躁不安，他只剩下叹息。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谁？”

“是我，你开门吧。”

门外说话的人似乎很熟稔地回答。

罗瑞起身开门，被敲门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