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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明修栈道 夜走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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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彩云走后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与印明哲段彩云密切相关的事情,印明哲只把第一件事告诉了段彩云:“在你走后的第二天学校就公布了取消你留校资格和贺立新依次递补留校的决定,如有异议可在决定公布之日起一周内提出抗辩。现在虽然时间已经超过一周,但你是请假回家,如有异议我觉得仍可提出抗辩。”

段彩云淡淡地说:“有没有异议都没有争的必要了,既然都想赶我走,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印明哲知道段彩云是在说自己,但他没做任何辩解,只是说:“魏少康又给你来信了,说那边材料化学研究所的所长位置给你留着,等你去大展宏图。”

说完印明哲把魏少康的来信递给段彩云。段彩云看过魏少康的来信,大致意思:既然河大对您不公,劝君毅然放手;我已和父亲商议好,准备组建材料化学研究所,等您来掌舵;决定来时可提前通知我,本人亲自去接。段彩云:“远隔一千多里,魏少康怎么知道学校公布了取消我留校资格的决定?”

印明哲:“是我告诉他的,我觉得既然学校决定已经公布,我们无力挽回,就应该早作打算,更何况……”没等印明哲说完,段彩云就冷冷地说:“大概这打算不是才有的,在接到魏少康的第一封来信之后你就早有打算吧,受恩人之托,不可不尽心为之。印导真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君子!”

印明哲听了段彩云的话,心里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他试探着对段彩云说:“我只是把你在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魏总,去不去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再过两天就放暑假了,放了假咱们出去转转,换个环境放松放松,好不好?”

段彩云模棱两可地说:“谢印导关怀,我一定去,怎么能辜负您的一片好意。”

印明哲:“到哪里好呢?”

段彩云:“印导是否早已胸有成竹?去青城好不好?”

印明哲只是附和一句:“夏日旅游去青城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洗洗海澡,吹吹海风,……”段彩云:“还有那值得回忆的伤心地——海天一色酒楼!”

印明哲不知道此时段彩云心里是何感觉,自己只觉得心像冰冷的石块一样往下沉,鼻孔里一股酸酸的味道直冲眼角……,他不能让眼泪流下来,抬头望着天空:“都怪我无能!”

段彩云:“我谁也不怪,只是不明白这酱是从哪里咸的?醋是从哪里酸的?”

印明哲觉得无话可说,沉默了半天:“咱们旅游时好好聊聊。”

临走的那天段彩云穿戴很低调,上身穿件天蓝色的短袖衫,下身还是穿的从山西回来时穿的那条牛仔裤,脚下穿双白蓝相间的旅游鞋。他们五点左右就出发了,印明哲默默地开车,段彩云坐在后面,也很少说话,他们心里都有心事。印明哲心想应赶快动员段彩云离开河大,离开自己,否则这事没法办;段彩云从山西一回来就感觉到这次印明哲是发自内心地想让她离开河大,她真不明白印明哲为何如此决绝,难道是因为父亲的死和大安商业帝国的崩塌,印明哲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因为河大取消了自己的留校资格,或许……。段彩云:“真不明白河大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印明哲:“都怪我为了找回那副画,让你签了那份假的应聘合同!”

段彩云:“那份合同是我自愿签的,你不必替我背锅,背锅我也不领情。”

印明哲:“不都是为了那幅画吗,不然你会签那份假合同?”

段彩云:“为了那幅画不假,但不是为了你。我怎么能让姐姐的画像落到那种下三滥手里,即使河大提前告诉我‘只要你一签字马上开除你’我也会照签不误。”

印明哲:“是的,不然就不是你。”

从鲁州去青城虽然走了好多趟,但一直都是杜转子开车,所以印明哲路线并不熟,走着走着段彩云觉得不对,下车一问,才知道确实走错了,印明哲只好调转车头拐回来重回正道。段彩云:“河大怎么知道我与鲁州国贸签的那份应聘合同,难道是赵……?”

印明哲:“不是赵,应该是贺立新,现在一切都证明贺立新与赵益存有勾连,赵也罢,贺也罢,以后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段彩云:“不必说乜些豪言壮语,现在我是一败涂地。”

印明哲:“我是说以后”段彩云:“以后我看不见了,相信你一切都能!”

……他们10点多钟到达青城,一到就在海天一色酒楼安排好了住宿。印明哲:“咱们先到海边玩玩?”

段彩云:“我哪里也不想去。”

印明哲:“那咱们就先去吃饭?”

段彩云:“想喝酒,喝好酒!一定在上次的浮云雅间喝。”

印明哲:“喝好酒可以办到,但浮云雅间不一定能订得上。”

幸好浮云雅间还空着,但前台经理说,开这个雅间消费必须在2000元以上。印明哲:“就是5000元,我们也一定开这个雅间。”

因为只有两个人,消费量不大,所以印明哲酒菜都要了上好的。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淡淡地说着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段彩云:“你知道为什么我来到河大后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面熟吗?”

印明哲:“为什么?”

段彩云:“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到过我们家一趟。因为时间很短,我早已忘记了。”

印明哲:“对了,我也记起来了,在我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

段彩云端起酒:“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敬你一杯,成败分合都是缘分,喝——!”

印明哲:“喝,缘来缘去,顺其自然。”

段彩云:“印导请放心,我一定顺其自然!印导,今天我想和你一起捋一捋咱们之间的往事,捋好了,封存起来!”

印明哲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段彩云一比划,闷下一杯酒,一种离别前的伤感浸透着他的心身,但他暗示自己,不可糊涂,不能失去了姐姐,再毁了妹妹!段彩云:“今天咱俩喝酒不同以前,光赏不罚,谁记起一件往事喝一杯酒,记不起来的,尽可袖手旁观。”

段彩云执壶给印明哲和自己倒上酒:“那年中秋节你做的大蟶萝卜汤真好!”

印明哲感觉喉咙里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堵得难受,他没敢说,“你觉得好,我再做给你吃”,因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擎着酒静听。段彩云:“你知道唐弟的手是怎么划伤的吗?是我故意刺伤的,他想赚我的便宜。”

印明哲:“其实我都看见了。”

段彩云端着酒杯向窗外望去,窗外烟波浩渺,海天一色,她无限伤感地说:“记得我们曾经在这里打赢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仗,展示了成果,说服了郭总,难倒了穆凯,签下了300万的大单。当时我庆幸自己投中了红门,选对了良师,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光明灿烂!”

印明哲:“彩云,我相信你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段彩云:“谢谢印导把我推向了更加光明的悬崖!”

段彩云喝下一杯酒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教育部的张司长提前半个月来河大吗?”

印明哲:“不知道,当时我问你为什么,你不是回答我‘可能是天意’吗。”

段彩云:“那是因为杜画眉提前去了教育部,向张司长详细反映了你遭到的不公正对待,张司长特意提前来的。”

印明哲:“杜画眉怎么知道我遭到不公正对待的?还不是你的主谋。”

段彩云:“是你在腊山诊所里戏演的太成功了,深深地感动了杜画眉,现在我也领略到你高超的演技了,印导,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

段彩云想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印明哲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上:“这杯酒我替你喝了吧”。印明哲倒完酒,段彩云又拿过酒壶:“不用你替”,她也给自己倒满了。印明哲知道段彩云心里委屈,觉得让她发泄发泄会好受些,他静静地听着。段彩云:“印导,咱们两个单独喝酒这是第四次了吧?”

印明哲:“好像有五六次吧?”

段彩云:“我是说咱们两个单独喝酒,晋阳宾馆一次,给我姐姐扫墓一次,你的单身宿舍失火时一次,这是第四次。”

印明哲喝了酒点头说:“对,对,咱们两个单独喝酒三年来只有这四次。”

这时段彩云已经微醉:“晋阳宾馆那酒有猫腻,当时我就感觉有点身不由己,因为我感谢那位夏小姐给了我奋不顾身的勇气,所以我没有说破她。从那时我就领略了你高超的演技,让人永生难忘!接着在崮山,在你的单身宿舍,一次比一次演得更到位,但一次又一次让人从巅峰跌落悬崖,……。”

印明哲听了段彩云伤心的泣诉,心里无比凄然,他想把心捧出来给段彩云看看,又想把真相告诉她,可是他没那个勇气,他想保留男人最后的一点尊严,他只能默默地倾听。……段彩云见印明哲很少说话,一味地倾听,改变了语气:“哲子,你怎么不说话?难道那些往事你全忘了?”

印明哲:“全记得,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也许是牢骚发够了,段彩云忽然改变了口气,两眼像孩子似的望着印明哲:“哲子,我真不想离开河大!”

印明哲:“既然河大取消了你的留校资格,你不想离开,、又能怎么办?”

段彩云望着印明哲天真地说:“哲子,我想在河大周围开个茶馆行不行?在招待客人品茶聊天的同时,兼卖茶叶,行不行?”

段彩云几句外人听来普普通通的话,却使印明哲心碎:“昔日清高孤傲不拘一格的大小姐,竟然想要在河大周围开个茶馆!我的傻妹妹呀,难道我就是因为你没有生活来源才赶你走的吗?我一个大学教授养不起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印明哲心里憋得难受,他真想把实情道破,可他马上告诫自己,别犯糊涂,那会使她贻误终生!印明哲装作气愤地说:“我的心血不算,河大培养你三年就是为了让你开个茶馆?”

段彩云不屑一顾地说:“别和我说乜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都盼望我有出息的话,为什么苦苦地逼我走?”

印明哲支支吾吾地说:“学校人事的事我哪里能说的清?”

段彩云:“学校的事你说不清,你自己的事你总能说的清吧,我段彩云不是傻瓜,其实我早看透了,你比学校更想赶我快走?为什么?”

印明哲哑口无言。段彩云这时好像已经醉了,她抓着印明哲的衣服:“哲子,你说,为什么?今天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也想赶我走?”

印明哲在心里盘算着:看来今天我必须给她一个有杀伤力的理由。印明哲憋了半天:“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段彩云还抓着印明哲的衣服:“当然是真话,难道和我说句真话就那么难吗?”

印明哲:“我说,我说,自从你来河大以后,我觉得那些从四面八方射向我的冷箭,让我防不胜防,都是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刚刚评上正高,我还想有所作为,不想就此倒下!”

段彩云松开手,愣愣地站在那里,傻傻地想了半天,她又一把抓住印明哲的衣服:“不,你还是没说真话,你不是那样的人,在最危难的时候面对赵益存的切边机你都没皱眉头,现在比那好多了,一个个的对手都被我们打败了,你更不应该如此胆怯。正高在你眼里也没那分量,为了春秋教学法你都可以放弃评正高的机会,难道我在你心里……?不,你还是在骗我!”

印明哲认为对段彩云最有杀伤力的理由也没能说服她,他实在无计可施,两手一摊:“我说心里话你都不信,真叫我无话可说!”

段彩云一松手推开印明哲:“印明哲,摸着你的良心说,这是心里话吗?三年来我们几乎是朝夕相处,虽谈不上知心,但对你的品行我还是了解的。你不要以为说几句让我伤心的话我就会信以为真。印明哲,我问你,对我说句真话比切掉一只胳膊还可怕吗?难道我们之间连这点情分都没有吗?”

印明哲被段彩云逼问,真觉得无路可逃,无话可说,他只好说:“彩云,咱们换个话题行吗?你能和我说说你回山西的情况吗?”

段彩云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算了,不想和我说真话拉倒!回山西的情况不是明摆着吗,我老父亲死了,大安专益集团垮了,我现在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印明哲虔诚地说了句:“愿谢总一路走好!”

段彩云:“我父亲有这样的下场我早有预料,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印明哲:“当年不也是红极一时的优秀企业家吗,商海沉浮让人难以预料。”

提起父亲段彩云眼含热泪:“我父亲千错万错,但有一点不错:在湖心岛望月酒楼,他劝我早点和你分手,我不但不听,还戗得他哑口无言。最后他无可奈何地说,‘我说句话撂这里,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自作自受,愧对父亲的忠告!”

说到这里段彩云泪流满面,她拿起酒壶对着嘴直灌。印明哲一把夺过酒壶:“你这是来旅游吗,你这是要人命!”

段彩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临海的窗户,她一伸手把保险窗的插销打开了,踩着窗下的椅子一迈步上了窗台。印明哲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窗子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步下去就命丧黄泉,他抢一步过去,一把拉住段彩云。段彩云抓着保险窗不肯下来,哽咽着说:“我不听父亲劝告,才落到今天这地步。我一片真心待人,最后连句真话都没换出来,真是活的没意思!”

印明哲:“彩云,快下来,我一定把真话告诉你,如果我再不说真话,就让我和你一块掉进大海里,永世不得超生。”

段彩云这才让印明哲扶着下来:“快说,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印明哲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对段彩云说,他刚要开口,外面有人敲门。印明哲:“稍等,我先去开门”,印明哲一开门,来人一见印明哲:“老同学,你好!”

接着就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印明哲也紧紧地抱住她,心想:天上掉下个大救星!印明哲转过身来对段彩云说:“彩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尚海荣,日本东京大学的知名学者,咱们大学特别引进的《纳米材料化学》学术带头人,特聘二级教授!”

尚海荣:“我们见过面,段小姐好!”

她伸出手来向段彩云走去。段彩云站起来和她一握手:“教授好!”

印明哲:“河大一直盼着您早日到来,咱们化学院也盼着您来举旗掌舵!”

尚海荣:“你们的纳米材料科学不也搞得有声有色的吗,无溶剂海港码头防锈漆都申请了国家发明专利了。”

印明哲:“惭愧,我们只是在应用方面,零打碎敲的研究,不成气候。大家都盼着您来带领大伙开拓视野,提高站位,打开局面,建立高水平的研究团队。”

尚海荣洋洋得意地说:“记得大学的时候你轻易不奉承别人。”

段彩云:“因为那时候你还不是学术权威。”

尚海荣:“哲子,我在前台登记簿上看见了你的名字,过来先打个招呼,现在我去办理住宿。”

段彩云:“尚教授,住宿不用办了,印教授订了两个房间,有您的一个。”

尚海荣一拍印明哲的肩膀:“哲子,谢谢你!不过我还要过去等行李,再登一下记。”

印明哲:“好的,你先去吧,咱们以后再聊。”

尚海荣走后印明哲问段彩云:“你把房间让给她,你怎么办?”

段彩云:“从今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终于知道了酱从哪里咸的?醋从哪里酸的?今天来海天一色原来是你们事先约好的,对吗?要不一个在日本,一个在河大怎么会这么巧?”

印明哲也不解释:“咱先别说这事,先说说今天夜里你怎么住宿吧?要不,我赶快去给你再订一个房间?还不一定能订得上。”

段彩云:“刚才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段彩云一气之下拨通了魏少康的电话:“魏总,我到青城了,过来接接我吧。”

不用问,对方自然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按说印明哲最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当这个结果真的降临面前时,却使他感到如撕心裂肺般的难以割舍,实在让人难以放下这段无病而终的感情!自从段彩云回山西以后,他一直在考虑段彩云的去向,曾经为她设想过多种去向,但考虑来考虑去,相比之下他觉得还是到青城新材料研究院最好。一会段彩云接到魏少康电话:“请您收拾一下,我再过十分钟赶到。”

分手的时刻真的到了!印明哲如痴如醉,不知道该对段彩云说些什么。印明哲从拉杆箱里拿出一个小密码箱递给段彩云:“保存好了,这里边有咱们两个共同发表的论文,有咱们共同申请的专利,有无溶剂海港码头防锈漆的全部技术资料,有一张工商银行的银行卡,里面存着无溶剂海港码头防锈漆项目剩余的经费,各地工商银行通用。你是项目负责人,既然学校取消了你的留校资格,你到哪里项目经费自然应该跟到哪里,更何况项目已经基本结束,只剩了很少的一部分经费。”

段彩云没有接密码箱:“哲子,我最后问你一句,难道我们非这样分手不可吗?”

一句话使如痴如醉的印明哲清醒了,他斩钉截铁地说:“只能这样,这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段彩云接过密码箱:“印教授保重!祝您前程似锦,生活甜蜜!我先到楼下等魏总。”

说完转身下楼。印明哲:“把车钥匙给你。”

段彩云头也没回:“印先生太小看我了,我觉得自己还值辆车钱!”

段彩云朝楼下走,印明哲往楼上跑,他来到楼顶远远地望着魏少康把段彩云接走。等魏少康的车出了海天一色大门,印明哲像一只藏好了幼崽冲向狮群的鬣狗,又疯了一样朝楼下跑,嘴里还魔魔怔怔地高喊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印明哲回到房间,心神不定,坐立难安,他强迫自己把心收回来,必须马上考虑由追魂迷香使人致残引发的案件。现在警方早已介入调查了,他要争取在警方抓捕之前投案自首,他决定立即返回鲁州。动身之前他给两个人打了电话:第一个给大学同学顾明昭打了电话,告诉他因为段彩云工作的事自己与段彩云闹翻了,段彩云去了青城新材料研究院,希望老同学今后对段彩云多加关照,并且说明自己和段彩云已经一拍两散,以后有关段彩云的情况不必再告诉自己,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告诉段彩云。顾明昭知道这种情况后自然对印明哲臭骂一顿,骂他是既玩弄感情又不负责任的孬种。第二个给大学同学尚海荣打了电话,告诉尚海荣自己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鲁州,不能等她一块同行,住宿的帐他已经结了,明天河大会有人来接她。打完电话印明哲连夜开车赶往鲁州,他心痛欲碎,迷迷糊糊地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幸好是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车。但印明哲越走越觉得不对,鲁州到青城他坐车走过好多趟,全程都是平坦大路,可眼下的路坑坑洼洼,一路颠簸。他估计自己又走错道了,不敢继续往前走了,怕误入歧途,越走越远。在这漆黑的夜里到哪里去问路,只好原地呆着,他下车一望四周,凉风飕飕,黑夜茫茫,心里充满了焦急与恐惧。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听见一伙人说话的声音,他怕遇上坏人不敢轻易和他们打招呼。但从他们的说话中他听出来是一伙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印明哲追上他们问:“这是哪里?”

其中一个人反问他:“你要去哪里?”

黑夜里印明哲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回答对方:“我要去鲁州”对方回答他:“你走错了,这是去莱州的路。”

印明哲问:“我现在应该怎么走?”

对方说:“这我很难回答你,因为你已经错出二百多里路了,回去的岔道有三四个,我怎回答你,我们还急着到火车站赶火车呢。”

其中一个姑娘说:“他不是要去鲁州吗,我们何必再去赶火车,搭他的车一块去鲁州不行吗?”

另外几个人都说:“这办法好”说着一伙人呼啦一声把车围起来:“我们和你一块去鲁州”在这茫茫的黑夜里印明哲一个人面对几个不明来路的小伙子,他不敢不答应。车门一开,几个人一齐钻进车里,一共四男一女五个人。车内只有5个座,怎么办?一个年龄最大的民工喊:“石猴与苏红个最小,两个人到前边坐一个座!”

两个人来到前边, 石猴:“苏红姐,你坐座上,我趴你身上,行吗?”

苏红:“不行,你小子想占我便宜!”

石猴:“要不,我坐座上,你趴我身上?”

苏红:“也不行,那不是一样吗?”

石猴:“那怎么办?”

苏红:“你趴座位上,我坐你身上。”

石猴不乐意,觉得自己太委屈。后边的人急着走路,一齐笑着喊:“石猴,将就将就吧,大姑娘屁股软着呢,坐上面挺舒服。”

石猴知道大伙都急着赶路,只好说:“我还是塞这空里吧。”

他紧挨着驾驶座塞巴着坐下了,弄得印明哲开车很别扭。就这样,年龄最大的那位农民工给印明哲指着路,印明哲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朝鲁州赶。快到淄城时天已大亮,突然公路上出现一个交警,他一个手势把车拦下了。交警对着印明哲说:“载客超员,记一分,罚款五十”印明哲:“我不是载客,是他们中途搭我的车。”

交警一听催促车上的五个人:“下来,下来!非客运车不能载客,下来我帮你们拦客运车走。”

然后对印明哲说:“交了罚款走人!”

印明哲急着赶路,乖乖地交了罚款继续前行。阴差阳错,印明哲赶回学校的时候已是上午八点多钟,一到学校大门口,过来两个警察把车拦下,印明哲划下车窗,其中一个警察一亮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你叫什么名字?”

印明哲:“印明哲”警察:“你涉嫌研制违禁有毒物品,并致人伤残罪,回去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到鲁州公安局配合调查!”

其实在段彩云回来之前印明哲就知道公安局已就此事展开调查了,但段彩云回来后印明哲并没有告诉她。印明哲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他把身上穿的这身西服脱下来挂到墙上,这是为出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段彩云专门为他订做的一身藏蓝色西服,他要留作纪念。印明哲找了个编织袋随手装上几身破旧衣服,平时穿的鞋袜,背起编织袋出了门。刚锁上门,警察接过编织袋扔到警车上,给印明哲戴上手铐带走了。最终印明哲因私自研制违禁有毒物品——“灭杀”,并致人伤残,被判有期徒刑6年。但他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实现了段彩云离开与他被捕的安全对接;庆幸自己天衣无缝地完成了虚假的“灭杀”与真实的“迷香”之间的巧妙对调;庆幸自己因揭发赵益存私开地下工厂,偷印盗版小说和检举贺立新纵火盗窃罪而立功,获得减刑;最后还庆幸自己因为左手残疾而享受单独关押的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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