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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印教授的苦乐情缘 > 五十六、思念

五十六、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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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没吃没喝的印明哲晕头转向,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看见他的人都避之不及,怕和他擦肩而过时会倒在自己身上。印明哲出来的第一件事先到餐厅吃饭喝水,第二件事去前台结账。结完账前台经理对印明哲说:“如果需要保密,你可以把登记资料带走。”

印明哲:“不需要,无密可保。”

他想打听一下有没有段彩云的消息,就对前台经理说:“三天前我看见一位女士很像自己多年前的同事,不知道她住在那个房间,临走前我想去找她道个别。”

前台经理问印明哲:“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印明哲:“她叫段彩云”然后向前台经理描述了她的相貌,特征。前台经理告诉印明哲:“两天前这里确实住过一位女士,相貌特征很像你说的样子,不过她不叫段彩云。”

印明哲问:“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前台经理:“她已经走了,她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

印明哲:“我可以看一下这个人登记的详细资料吗?”

前台经理:“不可以,我们对客户信息有严格的保密制度。而且他们已经把登记资料带走了。”

印明哲非常失望,这次是专门为打听段彩云的信息而来,结果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他问身边一位也来结账的旅客:“您见过我说的这个人吗?”

那位旅客说:“见过,他们好像是全家人过来旅游,老爷子和老太太就住我隔壁。”

印明哲兴奋地问:“您知道他们的名字或者他们是哪里人吗?”

那位旅客:“不知道,我们没有直接交谈过,只是我听老爷子说话的口音像是浙江人。”

后面尽管印明哲像着了迷一样地追问,那位旅客再也没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印明哲回到鲁州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时值初冬,大地一片苍茫;寒风落叶,枯草尘沙,搅得天空昏暗阴沉。印明哲紧裹着风衣,勒紧包头的风帽,旁若无人地走进河大。四年的监狱生涯割断了他在河大的大部分人脉关系,在押期间只有新来河大的尚海荣同学去看过几次;还剩了一点物联关系,那就是他已经花钱买下的那套单身宿舍依然保留着。印明哲走进阔别已久的单身宿舍,灰尘弥漫,蜘蛛网布满房间的四角。自从印明哲从这里离开后,法院为保护证据给这套单身宿舍贴上了封条,从此再没人敢造访这里。房间内一切照旧,临走时挂在墙上的那套西服依然挂着。印明哲取下西服使劲抖了几下,想抖落上面的灰尘,“啪啦”一张银行卡掉在地上。印明哲捡起银行卡一看,这不是四年前段彩云回山西时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吗,页面上还用圆珠笔写着:余额148000元,这相当于当时印明哲七年的工资。它怎么会在自己的口袋里?印明哲不记得段彩云什么时候给过他这张卡,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从段彩云手里接过这张卡。他挖空心思地回想,终于想起来了,很可能就是他们在海天一色酒楼喝酒时,段彩云在抓着自己的衣服质问他的时候,把银行卡塞进自己口袋的,因为她是“鬼手”,可以做到这一点。印明哲拿着这张银行卡泪眼朦胧,这是段彩云带着满腹怨恨和自己告别时留给自己的!印明哲正在收拾房间,看门的李老头走进来告诉他:“你刚走的两三个月从青城新材料研究院来过几封信,我都按您的嘱咐写上‘查无此人,请退回原处’退回去了,三个月以后就再无来信。”

印明哲:“多谢,多谢!给您添麻烦了,过几天收拾好了,我请您喝酒!”

李老头:“祝贺你重新获得自由”说完递给印明哲一张新到的《齐鲁警事报》:“我看见上面有你感兴趣的内容,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印明哲展开报纸,发现一个醒目标题《一人入狱,举报多人犯罪事实而立功减刑》,说的就是自己举报赵益存开设地下印刷厂偷印盗版小说和揭发贺立新纵火、盗窃的两个案件。警察在突击检查地下印刷厂时,除了盗版小说外,还在地下印刷厂的夹墙中发现了大量“白粉”。以上两宗案件已逮捕嫌犯十二人,赵益存,王玖湖、贺立新均在其中。印明哲看过这篇报道,心里好是痛快,心想: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印明哲心里一高兴食欲来了,刚想外出吃饭,门卫李老头转来电话:“印老师,有人在学府饭庄请您吃饭。”

印明哲估计是尚海荣,到学府饭庄一看果然是她。四年过去尚海荣苍老了许多,清瘦的面容眼角布满了深深的鱼尾纹,虽然是长发飘飘,但依稀可见少许银丝。性格没变,依然是新潮中略带疯狂。她首先给了印明哲一个拥抱:“祝贺老同学重新获得自由!”

两个人边吃边聊些闲话,一会便说到了尚海荣来河大后的工作。尚海荣:“我来了以后,学院把你原来的那三间研究室安排给我了。”

印明哲:“那好啊,我以前保存在实验台下面暗厨中的的那些资料还在吧?”

尚海荣:“资料我还替你保存着,但那些带厨子的实验台不在了,我已经全换成新的了。”

印明哲:“谢谢你还替我保存着,虽然这些资料以后我不一定还用,但其中一些资料暂时还要替人家保密。”

尚海荣:“替谁家保密?”

印明哲:“替技术接受方,比如青城双龙沪港集团。”

尚海荣:“以后你不准备再搞化学了?”

印明哲:“以后搞什么现在还不好说,但眼下的主要目标是糊口吃饭。”

尚海荣:“还有件事想和你商议一下,以前你和段彩云购买的那些仪器设备现在还在你的名下,你能不能抽空和我过一下户,过到我的名下?否则就成了学院公用的,大伙只管用不管修,很快就坏了。”

印明哲爽快地答应了,心想:“这顿饭总算没让你白请。”

吃饭快结束的时候尚海荣提出一个问题,弄得印明哲十分尴尬。尚海荣:“老同学,你因为研制违禁有毒化学品——‘灭杀’并致人伤残而入狱,可这个有毒化学品——‘灭杀’到底有没有?”

尚海荣的提问弄得印明哲猝不及防,因为连法院都没提过这样的问题。印明哲思索了一会:“当然有了,没有,法院能给我判刑吗,你以为法院判刑那么简单。”

尚海荣:“那为什么在你的研究记录中我就没找到‘灭杀’?我发现你的每一项研究都有详细记录,唯独没有‘灭杀’的记录。”

印明哲有点紧张,只好仓促应付:“研究记录都交给公安局了。”

其实他上交的是“仿抄的段彩云研究‘追魂迷香’的记录”。尚海荣半信半疑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吃完饭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雪,两个人在风雪中握手道别,各回各家。印明哲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独自站在窗前,由于下雪窗外异常寂静,他望着窗外路灯下飘飘洒洒的雪花,思绪又回到五天前在青城浮云雅间看到的那位女士身上。那位女士的身影、容貌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印明哲苦苦地思索着:如果那不是段彩云,怎么长得那么像,不但相貌,连走路的样子都非常像;如果说是段彩云,为什么她不认识我?听那说话,看那表情,实在不像假装的。虽然相貌非常相似,但神态与自己记忆中的段彩云确有差别。思来想去印明哲始终没能想出一条让自己信服的答案。印明哲忽然想到了他和段彩云在日本东京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时的录像,他急忙找出录像带,放入松下录放机,专门选取了段彩云登台讲演的那一段,反复放了三遍。录像中的段彩云靓丽、活泼,睿智、潇洒;这次在海天一色酒楼看到的那位女士,清丽、温和,飘逸而略显木讷。印明哲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只要能找到这个人,我就能辨认出她是不是段彩云,也许就能知道段彩云是否还活着。可惜现在知道的唯一一点信息就是她可能在浙江,即使她确实在浙江,浙江省接近五千万人口,在这五千万人中找到那一个,难于大海捞针。印明哲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些问题,一直琢磨到深夜12点才躺下睡觉。印明哲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杭州西湖到了,杭州西湖到了,准备到西湖旅游的乘客下车了!”

印明哲随着杂乱的人群,懵懵懂懂地下车来到西湖边,西湖畔俊男靓女,人流如织。他忽然想到:段彩云会不会就在这些人里边?来往的游客都在欣赏湖光山色,而印明哲专门端详漂亮女孩的脸,有的女孩说他是缺心眼的花痴,有的女孩则骂他是臭不要脸的流氓。印明哲心里充满委屈与自卑,心想对男人的鄙视莫过如此,可是不看女孩的脸怎么能找到段彩云呢?暮然回首他发现在断桥上站着一名靓丽的女子,留着清爽的短发,穿着月蓝色旗袍,身材窈窕,绰约多姿。印明哲无比惊喜,那不正是自己在海天一色遇见的那位女士吗?他快步如飞地朝桥上奔去,走到近处,女子一转身,正好面对印明哲:“啊,原来是兰儿!”

印明哲差点晕倒在桥上。兰儿含泪呼喊:“哲子哥,快下去!这是座仙人桥,凡人上来桥会断的”哲子义无反顾地向前奔,心想:“桥断了我们也能落到一起”。就听“卡啦”一声,如惊雷贯耳,桥身断落,哲子觉得身如坠物,仿佛跌落万丈深渊。一梦醒来,窗外一片雪白。也许是因为牢狱生活把自己禁锢得太久了,他急切地想到野外雪地里放飞自己,穿好棉衣,溜出学校北门,一路小跑,直奔北高峰南坡。雪野无人静悄悄,只有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印明哲像只早出觅食的狐狸,50多分中就爬到了北高峰的山顶。这时天已大亮,远处一片银装素裹的山头漂浮在阴云雾霭中。印明哲面对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头,展臂扩胸,呼吸着山林间新鲜的空气,这一切都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了!印明哲想起六年前在南高峰放风筝时遇到段彩云的情景,记得当时段彩云要求自己再陪她一起爬爬北高峰,他爽快地答应了。由于自己整天瞎忙那些所谓的事业,直到分手也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现在自己爬上来了却是孤身一人,他多么想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们两个人。不可能了,恐怕永远都不可能了!印明哲仰望远处林立的山头,俯看脚下雪转风搅,头顶林涛呼啸,眼前白雪皑皑,一种无法言状的离情别绪袭上心头。雪转风搅,湮没荒原草,独对群山望飞鸟,不尽情思难了!翘首遥望江南,云暗万里关山,昨夜梦断临安,泪看梅花倚栏。一阵寒风袭来,印明哲汗湿的身体感到冰冷刺骨,他再无心留恋远山近景,裹紧棉衣朝山下跑去。跑回家他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我能把挥之不去的思念写成小说……,如果小说得以连载……,如果段彩云还活着……,或许她能看见……,或许她能明白……,或许……只有或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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