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歌这时连双眼都恼红了,紧握着拳头正要上去揪起乌古伦纳钦再揍一顿,却让急忙跑上来的乌雅束给抱住了。
乌雅束刚刚就跟在阿骨打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古灼的情况,心才定了下来。但抬头一看盈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怕会误事,连忙冲了上去。
乌雅束双手抓住盈歌的两臂,冷静地望着他的双眼,说道:“盈歌叔叔,够了,现在这事最好交给阿父处理。”
但盈歌哪还听得进去,才望了乌雅束一眼,便要把他推开。
乌雅束不肯松手,凑到了他的面前,更坚定地低语道:“叔叔,听我的,刚刚那一拳已经够了。如果纳钦王再受哪怕一丁点的伤,乌古伦部就会抓住这一点,发动战争。现在还不是我们迎战的最佳时机,你知道的!”
乌雅束顿了顿,又朝古灼的方向努了努嘴,试图转移盈歌的注意力:“而且您看,婶婶现在整个人还担惊受怕着,而且我刚刚看到婶婶好像受伤了,身下有……血……”
盈歌压根没听他说完,甫一听到他说“受伤”两字时,整个人都震了震。
是了,他真是傻了!把时间浪费在这杂种身上作甚?他的灼儿还在地上!
盈歌扭头就往古灼那儿大步地走了过去。
这时古灼已经被阿骨打和绮丽扶了起来,只是整个人都微微弯着腰,手一直压在腹部的位置,小声地呢喃着什么。
“婶婶,婶婶您哪儿痛?”绮丽焦急地弯下腰来想听清楚她说的话。
正要抬头唤盈歌的时候,盈歌已经大步走过来了。
“叔叔,婶婶她说肚子那儿好痛!”
盈歌连手都是抖着的,他从阿骨打的手里接过古灼,微微弯腰,就把她温柔地横抱在了怀里。他怜惜的目光落在古灼凌乱的发上、苍白的脸上。此刻她的脸颊上还留有乌古伦纳钦掌掴的红印。他想问什么,却发现连出口的话都是颤音:“灼儿,不怕,我来了。”
听到了他的声音后,古灼整个人都放松了。之前死撑着让自己打起精神拼命地挣扎,已经快要去她半条命了。后来又被打又撞到桌子,她已经疼得不行了。
“盈歌……肚子好痛……”
才带点委屈地哽着说了这么一句,古灼就晕过去了。
盈歌这时才摸到古灼身下湿漉漉的,唤了阿骨打来帮扶着,他才看到自己手上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已经没了温热了。
“阿骨打,马上去通知劾里钵,把族里族外的巫医全部找来!乌雅束,乌古伦纳钦的事,你来处理!”
“是,叔叔!”
两兄弟坚定地应了声,立马执行去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被周遭的人听到了,许多人围了过来。
盈歌抱着古灼急急地望镇中心的方向跑去,绮丽手上还拿着古灼的背包,一脸担忧地跟着跑着。半途她还找了个相熟的人去通知拏懒氏这事。
幸运的是,恰逢胡地和宋辽的各商队途径完颜部,宋朝有一支商队对女真族的祭天活动稍感兴趣,刚刚与劾里钵谈拢得以观看整场活动,劾里钵还提供场地给宋商与女贞各部落做交易买卖。因此当听劾里钵说古灼受伤的事后,随队的一名老医师主动提出前来帮忙。
虽然好几名巫医都来看过古灼,但是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下她的外伤,找了些外用药就算了了。毕竟女真族的医术还是匮乏的,这些巫医也只管治好外伤,其他的,他们可都束手无策。见古灼一直昏睡着,还有巫医提出找萨满来给她驱鬼。
盈歌脸色铁青地把一众巫医都请了出去。
恰好这时劾里钵亲自引着宋人大夫过来了,盈歌连忙迎了上去。
“您是宋朝的大夫?太好了大夫,我的妻子也是汉人,劳烦您帮她看看!她刚刚……被人打伤了,肚子好像撞到了,她的身下还流了很多血,昏迷前还一直喊痛。”盈歌领着大夫走入屋内,满脸心疼地坐在床头,对大夫的态度十分恭敬。八壹中文網
而老大夫显然十分受用。
毕竟原先在他印象里,许多的女真族人都是比较野蛮的,难得有完颜部这样的礼遇,更何况盈歌字句恭敬。
听了盈歌的话后,老大夫一脸严肃让盈歌把屋里的男人全部请出去后,才检查起古灼的伤。
盈歌一一照做,只留下了在一旁焦急等待着不愿离去的绮丽。
身上处处都有淤青,怎么看都像被人虐待过一般。瞧那些衣服都被人撕裂了,不用想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些终究都是皮外伤,老大夫在意的是盈歌刚说的流血这一事。他黑青着脸掀开了古灼肚皮的布料,明显看到小腹的位置有一处不太显眼的淤青,看着的确像撞到了桌子什么的。
再往下看,身下的单裤果然已经被血染红了,但是在大腿周遭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
老大夫大约猜出了什么事,脸色难看地执起古灼的手把起脉来。
盈歌由始至终都紧紧地坐在床头,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大夫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见大夫脸色变了几变后,他的心也跟着跳得如擂鼓。
“尊夫人小产了。”老大夫叹了叹气。
听着大夫的话,盈歌只觉似有一道雷劈在他的脑门,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脸上瞬间煞白。
就连在一旁的绮丽都不觉捂着嘴叫了一声。
好一会后,盈歌才找回了神,极为怜惜地握着古灼的手,抹了把脸,定定地望着大夫:“大夫,孩子没了不要紧,您只需要告诉我,我夫人的身体可会受什么影响?”
“她身上的伤都只是些皮外伤,大多是用劲过大致淤的,得用些化瘀的外药敷一阵子,最好泡一下药。从脉象听来,夫人怀孕不过月余,因小腹受到撞击,加上情绪太过激动,因此小产了。现在夫人身子还比较虚弱,需要好好休养,辅以药材帮助,能让身体恢复得快些。”
“大夫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但说无妨!”
见大夫微微隆着眉,盈歌的心也提了起来。
“主要是此次随商队出来,老夫有几味药并没有带来。此地似乎也没有药店,要把药备齐,似乎有点难办。”
绮丽的小耳朵竖了起来,听到了“药材”二字,急急忙忙翻开了古灼的那只随身包,递到了老大夫的面前。
“大夫,这是我婶婶自己采的,她天天挂在嘴边,好像就是您说的什么药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