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歌一直抿着唇不语。
要他原谅，是绝对不可能的，现下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劾者和劾孙二人在一旁低声地劝阻者，他也不确保自己能忍住。
但劾者说得不错，如果现在真的和乌古伦部结怨，就算不担心乌古伦部的兵力，万一在场剩下的两个联盟借这个机会给完颜部灌上骂名，联盟联合起来讨伐完颜部，那后果就算不说，也该是能猜到的。
“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仇，以后一定是要报的。”
劾里钵刚刚拍他肩头的时候，顺势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颇剌淑如今是明着给乌古伦纳钦台阶下了，可一直心高气傲的乌古伦纳钦一听到要“求”盈歌他们的原谅，整张脸都黑了，不服气地说着：“这事也不全是老子的错，如果不是徒单女奚儿和徒单和卓两个小婊子骗老子，老子死也不会碰那个女……”
“你闭嘴！”乌古伦猛哥帖气得面红耳赤，狠狠地踢了一下乌古伦纳钦，咬牙切齿地道：“说的什么话，到现在了还给我丢人！”
乌古伦纳钦恨得直咬牙。但猛哥帖是联盟长，身份在他之上，又是同宗兄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愤愤不平底垂下头，稍微有些不情愿地含糊地道了句歉。
盈歌微微抬头，望了地上那个青筋暴起，如今仍没有丝毫悔意的乌古伦纳钦，两手紧紧地握着。
总有一日，他一定会亲手宰了这头禽兽。
但，时间未到，他必须忍。必须忍着这口气。
就这么想了一阵，他紧握的拳头这才稍稍松了些。
再之后，整整协商了半个时辰，乌古伦纳钦才服了软，当着众人的面卑微地向盈歌道了歉，还答应在古灼醒后亲自登门跪拜求原谅。随后要受十五鞭的鞭刑，由完颜部的萨满执行。对于向来爱面子又高傲的他来说，这已经算是比较惨烈的惩罚了。
完颜几兄弟都围在盈歌的身侧，无言地给着他支持。盈歌让乌古伦纳钦跪了好一阵，最终才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劾里钵朝劾者他们递了个眼色，劾者和劾孙才跟了去，由劾里钵和颇剌淑两人收拾残局。
乌古伦纳钦已经供出了徒单女奚儿和徒单和卓，劾里钵也不含糊，马上吩咐了人把他们两人压捉了起来，先关押在房里，顺便派了人去通知徒单部的人。
徒单部勃堇夫妇预计明天也会到达完颜部，在他们来之前，暂时还不能动徒单和卓。如今声女真部联盟间互相都虎视眈眈，稍微走错一步，都将步步错，劾里钵冒不得这个险。但徒单和卓碰不得，徒单女奚儿却是可以定罪的。
毕竟，女奚儿是他的次室。
离开了劾里钵的屋子后，盈歌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和古灼的房子，劾者和劾孙一刻不离地跟着他，兄弟几人间无须言明，只一个拍肩一个拥抱，什么都传达到对方心里了。
加上家族里，现在也就只有劾者和劾孙还未见过古灼，正好，顺便来看看。
见到古灼后，两兄弟也才更明白盈歌的心情。
就算套上了衣服，古灼脸上的淤伤也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尤其两边脸颊的掐痕，不难想象她那时的害怕。
“醒来了吗？身体可还好？”
盈歌一进屋就见古灼挨着床边靠坐着，绮丽刚刚把熬好的药递给她喝完。因为药苦的原因，古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小巧的鼻子皱了皱眉，双眼都眯了起来。
见盈歌回来后，古灼显然十分激动，把手里喝完药的碗急急地塞回到绮丽的手里，看样子似乎想下床。
盈歌大步走上去，抓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的，眉头直皱着，“别动，好好躺着就好。”
古灼微微晃了会身，随后才看到了跟在盈歌身后的两兄弟。
盈歌简单地介绍着：“这是劾者和劾孙，都是我的哥哥。”
古灼以前就听盈歌提到他们，今天总算能看到。这两兄弟和劾里钵他们一样，看着都十分精明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
古灼朝他们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终于见着你了，绮丽这两天回家就总是和我说起你来，说她终于有了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婶婶，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家小子也是，一回家就唠叨个不停，说见到他的万年冰山盈歌叔叔居然当众吻婶婶，简直比抓到一只凶猛的海东青还兴奋。”
两兄弟还不忘借机揶揄起盈歌来，逗得古灼微赧了一阵。
由于刚醒来，古灼的气色依旧有些苍白。劾者和劾孙也知这两夫妻此刻需要独处，所以简单寒暄了一阵后，就把碍事的阿骨打和绮丽拖走了。
阿骨打和绮丽还不忘朝古灼挥挥手，说明天再来看她。
等大灯泡们全部都走了后，盈歌才抓着古灼的肩膀，上下地打量起她来。除了身上一些淤痕和脸色稍许白了些以外，见她没有其他的不妥，他这才算稍微安心了一些。
“身体还好吗？还痛不痛？”
古灼诚实点了点头，“还有一点痛，但都不碍事。”
盈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倏然把她抱入了怀里，紧紧的，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意。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再去迟哪怕那么一阵，会发生什么事来。
古灼愣了愣后，才收拢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背上，然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
“大夫和我说了，孩子……没有了……”
古灼的声音说到了后头，越来越细，直至没了声音。
盈歌把她再抱紧了一些，眼圈发红，大掌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摩挲着，把她的一切痛苦、一切害怕、一切难过都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任由她无声地流着泪。
“对不起……”
他始终还是去晚了。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还没被他们知道，就又回到那个世界去了。
古灼一开始听了老大夫的话，其实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毕竟刚经历过一件差点被人强/奸的恐怖的事，她整个人还是处在懵的状态的。加上怀孕这事她原本都还不知道，还未得到就失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悲好还是感叹好。
但是不知为什么，见到盈歌后，心里一阵发酸，那股委屈的劲刹那间涌上了心头。
古灼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委屈的，是难过的，是心疼的，是舍不得的。
哭了好久后，盈歌才微微与古灼拉开了些距离，温柔地擦掉她脸上残留的眼泪。
“盈歌。”
“嗯？”
“盈歌。”
“我在。”
“盈歌。”
“我在。”
古灼不厌其烦地喊着他的名字，盈歌也不厌其烦地应着。
“那时我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呢……”
盈歌觉得喉头有些发酸，“嗯，我听到了，所以我才终于找到了你。”
两人又温声细语地说了好多的话，大部分都是古灼在说，盈歌在听。无非就是说那时候她的心路历程。盈歌听了非常心疼，心里要好好保护她的念头更坚定了。
“盈歌，经过这件事，我才发现，你第一次和我洞房的时候，那绝对不叫强/奸，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是非常好的。”
“……”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