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也不是温室里的小花,别说这个阵仗她还没有怕过,在进这屋子以后她第二眼就发现了这个对她充满恨意的女人了。
毕竟这种恨不得她马上死去的目光,实在太晃眼了。
因此在这个女人扑过来的时候她立马就躲到了一边,还没忘扯了一把站在她身后的绮丽,免得她被误伤了。
“贱女人,贱女人!”徒单和卓的娘亲蒲察氏没能抓到人,还打了个踉跄险些扑在地上,幸亏紧跟在她身后的蒲察桓木达一把扣住了她的手,才没让她扑倒。
才舒了一口气的古灼抓紧了绮丽的手,正欲退到一边时,却怎么也没想到刚刚才拦住蒲察氏的蒲察桓木达就朝她冲了过来,一个巴掌就往她脸上巴了过去。古灼的眼睛瞄到了危险自觉地闭上了,一瞬间身体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就听见耳边“呼哧”的一阵轻轻的风声过后,响起了脆响的耳掴声。
议事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后才回过神来,有人慌忙上去把蒲察桓木达给牢牢地抓住,有人则想着法子拦住张牙舞爪的蒲察氏。
而闭着眼耸着肩的古灼没等来那疼痛的耳掴,却听到了身旁有男人略微痛苦的闷哼声。这声音,是盈歌的。
古灼立马睁眼,便见盈歌的头微微歪着,左侧的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红印。盈歌的肤色原本就比较深,在这样的肌肤下,还能看到泛红的印子,可想而知这耳掴的力度有多大。
“盈歌,盈歌你怎么样了?”古灼连忙扶着他,担忧地摸了摸他的左脸颊,眼睛却落在他的耳朵上,凑到了耳前轻声地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人的听觉系统其实是很脆弱的,尤其是耳蜗。
古灼留意到那个巴掌打在盈歌的脸颊的后方,有一半就在耳朵上。这么大的力度,被打疼是其次,若是伤了耳蜗和听力,那可是一辈子的损伤啊。
盈歌这会只觉有些眼冒金星,耳鸣声一直充斥着他的左耳,过了好一会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能听见古灼那轻柔的、担忧的嗓音。
“我没事。”盈歌这才望着古灼,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随即才轻轻拨了拨左耳,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其实就在刚刚蒲察氏说话的一瞬盈歌就已经超古灼这奔过来了,他才跑到古灼的身后便见到蒲察桓木达那副龇牙咧嘴的嘴脸,既然来不及把古灼拖到安全的那边,他干脆自己迎上去受那巴掌。也幸亏他赶上了,若是古灼受了这个巴掌,不晕才怪!
蒲察桓木达原本就是个博克手,平日训练力度大,用的力度非常大。
这家伙,竟然用了七八成的力气!
盈歌连眼神都带着嗜血的冷意,咬牙切齿地望着被人抓紧的蒲察桓木达吼道:“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你就冲上来要打我的夫人,你这是不把四个联盟长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们完颜部放在眼里!”
说完后,他便稍稍站得离古灼远了些,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不远处的颇剌淑那边去。古灼这才发现完颜家的几兄弟几乎都到齐了。她隐约懂盈歌的意思,今早乌雅束就为了公正透明,连话都不敢与古灼多说一句,如今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了避嫌,盈歌最好还是要和她保持一些距离才可的。但见他站开了,古灼心里莫名还是有些难受的。
议事屋瞬间又像炸开了锅一样,一些人在劝慰双方,一些人在就这事议论,一时间议论纷纷满天飞。
“够了,都安静一下。”劾里钵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怒而威。
整个议事屋又因为他的这句话再次陷入了沉寂。
“把各位召集过来,是为了解决徒单部发生的不幸,并非让大家胡乱猜疑,恶意伤人的。”劾里钵声如磐钟,一脸严肃,“烦请大家站在两侧,请徒单和卓的家人和知情的相关人等站在中央。活动当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所期待的,今天四大联盟长和多部勃堇都在,就让我们透明地把事情都理清。”
劾里钵一直受多人的敬重,因此当他这么一发话,众人也都觉有理,无人反驳,纷纷照他说的去做了。蒲察氏和蒲察桓木达也被身边的人规劝着,艰难地安静了下来,站到中央去了。
在几大联盟的大活动上死了人,这是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因此事件一传出,顿时人心惶惶。
毕竟几大联盟的关系还是脆弱着的,一点点导火索,战火就能燃起来。
一停止了吵闹,蒲察氏就忍不住呜咽起来,整个人软倒在徒单部勃堇的怀里。而与蒲察氏的悲恸比较起来,徒单部勃堇倒显得沉着许多,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
从进屋到现在,古灼其实都处于不知情的状态。直到听到劾里钵解释了事件的伊始,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成为杀人的嫌疑犯了。
“……经过巫医的检查,徒单和卓姑娘是因为吃了一种毒物的汁液才死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夜晚,直到今日奴隶进屋服侍她用药才发现她已经死了。而在她的尸体旁边还放着这一株植物。”劾里钵说着,从桌上的木盆里拿起了一株有些蔫了的植物,青青绿绿的,叶片稍大,上头还有一些青翠的小花骨。
古灼站得稍远一些,眯着眼也没能看清楚那株植物的样儿,一时也辨别不出是什么来。
劾里钵淡淡地觑了古灼一眼,继续说道:“在知道徒单姑娘的死讯以后,徒单部勃堇马上命人通知了我们四个联盟长。我们也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去查问昨晚值夜的勇士和奴隶,没有人留意到昨夜有可疑人物进入过徒单和卓的营帐,唯独她的奴隶隋三说见到有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在半夜里在营帐附近徘徊,当时她没有过多在意,但之后过了一个时辰她入了营帐,就发现徒单和卓已经口吐白沫,脸色紫青,已经没了呼吸了。”
蒲察氏听了他的话,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一夜间像老了十岁似的,脸色死白。
古灼全程站得笔挺,不卑不亢,听劾里钵说话的过程中除了露出惋惜的表情以外,没有丝毫的慌张。
劾里钵说完话以后,就把目光移到了古灼身上。古灼不慌不忙地问道:“劾里钵勃堇,徒单姑娘忽然离世我也深感遗憾,只是我不懂,这件事,与我有何干系?”
难不成就因为她们之前的那些事?就算因为那样,也该是徒单和卓要伤害她,而不应该是她杀害徒单和卓吧?!
盈歌站在稍远处望着她的侧脸,眼底隐隐有暗光攒动。
劾里钵抿了抿唇,才把目光移到了徒单部勃堇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淡淡道:“因为有人说知道你手上有这一株毒死徒单和卓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