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在治疗屋这半跪半坐地查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的书，又和巫医商量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有了定论了。

“天女你可真决定好了？”

巫医对于她大胆的想法可说是惊悚之极。不说在女真族这么多年的医治里都没有这么做过，就是辽宋两朝也鲜有听闻。

古灼轻轻拨开了盈歌额上的碎发，沿着他的英眉抚了一下，脸上有着执着和坚定的神情。

“决定好了，总归是个活着的希望。不管巫医您觉得他是否还有救，只要他还剩一口气，什么方法我都会用。”

“但这个做法你可曾……”

“没见过猪跑总是吃过猪肉的。”反正现在都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总归是个方法，古灼不想轻易放弃，“只要麻药用对了，他不会感觉到痛楚的。照他伤口目前的情况看来，你们除了放着他自生自灭求天神保护以外，还有其他更好的做法吗？就麻烦巫医您帮忙找人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我现在去就近的山林上找需要的草药。”

没有，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有感染的迹象了，古代的这些香灰隔绝细菌的做法其实一点都不科学。但如今她们手头上什么药都没有，也不能贸然就把盈歌伤口上的外用药去掉。

古灼也不待巫医再解释什么，又看了眼盈歌后，就坚毅地转身离去了。走到房门口时，便见冬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正吐着舌头望她。

古灼眼眶一热，蹲下神搂紧了冬青，整张脸都埋在了冬青的短绒毛里。

冬青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轻轻地“呜咽”了一声，用脑袋拱了拱古灼以后，又用粗糙地舌头舔了两下她的脸颊。

古灼眼眶红红地望着它，声音有些沙哑：“冬青，之前都是他护我，这一次，该换我了，对不对？”

冬青把不做声，又舔了她一下。

古灼起身，领着冬青往马场那儿跑去。领了尼雅以后，她也没回和苏的话，骑着马，带着自己的狗就往前面的山林去了。

尼雅走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古灼也不勉强，把它拴在了一棵树边，轻声地嘱咐了几声，就在附近的草林里埋头找起来了。

“车前草这种植物有清热的作用，对于止血化瘀，我感觉用处不是特别明显啊……啊，这里竟然有白薇，不错不错，效果好许多……啊，那边还有白芍药，啊！”

一个不留神，古灼踩到了一块碎石，脚一崴，整个身子往左边摔了下去。刚巧在她的左边是一个小山坡，她的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左边额头落地时撞了一下碎石，立马擦伤了，血丝渗了出来。随后她整个人直接沿着这个小坡滚了下去。

一路上都有植被覆盖，倒没有被石头划破多少，仅是没有衣服遮盖住的脚踝和手腕等地方被碎石子擦伤了。

“嘶……”古灼觉得浑身都疼得不行。那些植被上有几棵不知名的小植物，根茎上有比较软的小刺，才那么一滚一滑，直接在古灼的手臂上开了好几道小口。

“汪汪！”冬青这会已经急急忙忙地冲了下来，中途因为坡陡打了个踉跄，连滚带跑地才到古灼的身前，安慰地用头蹭了蹭还躺在地上的古灼。

“我没事……幸好，刚刚摘的草药还在我手里……不能，唔，不能再这么躺着了……”古灼挣扎了一下，扶着冬青，忍着身上那些细碎的小痛还是站了起来。

冬青很听话，一句呜咽都没有，一直候在她的身侧。在后来采药的过程中分秒都没离开过，遇到有碎石的偶尔也会吠几声提示一下。

“唔我看看，草乌尖和川乌尖都找到了，要是能找到生半夏……啊，那边有，太好了！我记得在桃山上有生南星，这边应该也能找到的……唔，冬青，你小心点，别过去那儿，那边有苍耳，会粘到你的……哎，已经粘到你身上了，你个小调皮……”

不过现在倒没有时间帮它处理了，就连古灼的裤脚上都粘了不少的苍耳，只能晚些回去再让木朵儿帮冬青清理了。

“白芷！终于找到了！”

古灼抓紧每分每秒，虽然没能把所有需要的药材全部找齐，但大约还是找到三分之二的。古灼不敢耽搁，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了，她浑身的衣服裤子都沾上了尘土，衣服还被那些带刺的植物划破了好几道痕。最后骑着尼雅回到治疗屋那边时，也不过才离开了一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

阿齐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一直守在治疗屋外，见古灼回来后立马站了起来，主动上前去牵尼雅。

古灼朝他露出一个疲惫的淡笑后便急急忙忙地把采来的药拿去处理了。木朵儿早早地就候在了屋里，在巫医按照古灼的吩咐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后，木朵儿便按照古灼的习惯分门别类地把那些有东西分好类摆在了地上，顺便准备好了一盆放凉的开水。

果不其然，古灼一进来就直接在凉开水地把所有的药材洗净，接着和木朵儿分工把采回来的草药擦干全部水分，趁着日头还没落下，顺便晒了十来分钟。趁着这个空档，古灼利用眼前简单的一些石器和木器把一些擦干了水的药材摘掉根茎枝叶分门别类地研磨好。

望着主仆二人合作无间分工有序的做法，巫医领着几个压根帮不上忙的奴隶看得目瞪口呆。

等古灼把所有的药材全部都准备好以后，她按照医书上那些煎药的步骤一一详细告诉了木朵儿，让她先提前去把内服药煎好。而古灼则让一个奴隶拿了一个火盆过来，把巫医从织妇手中借来的各种样式的绣花针细细挑了许久，才挑了一根比较细长的针来，用两块小铁块夹着针炙烧了一会后才取了下来。

“嘶！”火苗烧到了她的手指，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松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看着适合的针，万一一个不小心把针弄丢了，那可真是一场悲剧。

“天女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上点药？”巫医其实还是担心古灼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敢直言，脑里还在想着还有无劝阻的机会，“天女你第一次做这样的治疗，真的可以吗？还要用这种绣花的针？这可是条人命啊，不能玩笑！”

古灼取下了只剩一点温热的针后才抬头望着巫医，“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而且，不是您对我说，您救不了我丈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