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说这话也仅止于自己的自己的猜测，却不想从盈歌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赞许。

她哑然：“真让我猜中了？”

盈歌摩挲着她的手臂，淡淡道：“很大可能。”

那些刺客这次杀死的几个酋长大部分是完颜部的人，在现场盈歌看得真切，他们是有目的的，对那特定的几个人是抱着必杀的心的，其余几个伤亡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在这些事情上，盈歌向来看得真切，也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这些人，是冲着完颜劾里钵来的。

那时如果不是盈歌推开了劾里钵，那一刀原本就要砍在他的脖子上的，一刀毙命那种。索性盈歌够警惕，那个刺客同时又被护卫稍微撞了一下，落手的刀下移了一尺，从他的腹部一划而过。刀刃之锋利，直接割破了衣服，一刀入肉。

而这些惊悚的现场就没必要一一告诉古灼了。

“为什么要杀劾里钵？我想想，劾里钵现在的身份是完颜部联盟的联盟长，也是辽朝设的节度使之一，难不成是为了……”

古灼想到现在的女真部其实内忧外患，外面有虎视眈眈的辽朝和宋朝，内有各部落的纷争，就算是同一个联盟内也存在异己的反对力量。如果真的是因为劾里钵的身份，那这次的刺客岂不就是完颜部里的人？

盈歌忽然认真地对上古灼的双眸，严肃道：“有些话，对我说就可以了。就算是绮丽她们，都不能说。”

古灼嘴唇一动，没有反驳，慎重地点了点头。

盈歌的脸色这才松了些，玩弄了她披在他臂弯里的头发一阵后，才低声地说着他的猜想。古灼听得眼睛圆瞪，尤其是说到那个人的时候，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之前假装自己是预言师的时候也和劾里钵他们说过跋黑的事，你忘了吗？”

“我是说过，但是……但是时间不对啊！”

盈歌拧眉：“时间？”

古灼十分激动，两手甚至不自觉地揪住了盈歌的前襟，什么鬼睡意都没有了，低吼道：“跋黑和乌春的事情在劾里钵初嗣节度使的时候已经开始谋划叛部了，但是他们真正动手的时候不是现在，至少没有那么早！”

盈歌沉吟了一阵，认真道：“前段时间，我和劾里钵他们才就这件事情谈了几日，暗中也派人观察乌春他们的动作，但是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直至祭天活动我们几个联盟长都认同了你那个青年培养的计划以后，探子就回报说跋黑离开了自己的部落去了找散达兄弟，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去追查这事，刺杀就发生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不知道在你的那个世界对于我们这些事情是怎么描述的，但是，现在你在我们的世界，或者，我们的世界与你所知的那些‘历史’未必是一致的。灼儿，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懂……

为什么不懂。

她是学习科学的人，她虽然不是物理学家，不知道这时空扭曲会对历史造成什么样的变化，更不知道她的出现会不会改变了历史改变了世界，但是现在，她可以很肯定，她的出现，一定改变了盈歌和女真的未来。

古灼忽然觉得有些凉意。她嘴唇一动，声音有些颤抖，“我就是懂，才害怕因为我的出现而害了你们。”

蝴蝶效应，翅膀振动虽小，但足以撼动全球。

这样的后果，她不敢担啊……

乌春的事情原本应该在劾里钵执政的后期才会发生，在这件事不久以后，劾里钵就会病死。如果这个事件因为她一时间心血来潮提出一个青年培养计划而发生改变的话，那接下去的事情呢？

“盈歌，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劾里钵是病死的这件事吗？”古灼有些紧张地望着盈歌，她知道他是个重情的人，尤其是亲情。她舔舔略微干燥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因为我的出现，历史发生了改变，劾里钵……有可能会提前死亡，你……会怎么样？”

室内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古灼连大气都不敢喘，几乎要屏住呼吸了，就害怕神色倏然绷紧的盈歌会说出一些让她难以接受的话来。

例如……他后悔救了她，后悔娶了她，后悔……喜欢她了。八壹中文網

欸，不对……

盈歌好像从来没有明确地说过他喜欢她吧？

有没有来着？

想到这里，古灼的嘴唇忽然就撇了下去，心里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盈歌在想什么，古灼很好怕这种沉默，气氛太压抑了。她动了动身子，小声地说道：“我……我到外面去看看。冬青还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木朵儿记不记得喂它。”

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但是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正要转身的时候，盈歌忽然动了，手臂一弯，就让怀里的娇人儿又滚了回来。古灼正懵圈的时候，盈歌忽然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她吃痛地叫了一声。

“哎哟，你干嘛啊！”

“惩罚你。”

“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说错了。”

古灼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心里一阵气结，但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又有些内疚，遂低着头，就是不肯望他。

头上传来一声微不可听的叹气声，古灼便感觉到盈歌把下巴搁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从你的时间来到这里，来到我的身边。但既然长生天是这么安排的，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算是错的，那也是长生天的错。更何况，就算这些事情不是按照历史记载那样发生，又如何？遇事，我们想方法处理，这样就可以了。至于你说的劾里钵的事情，首先这是他的命数。其次，你是天女，是我们完颜部大的福星，从这一次你把我从黄泉里拉回来就可以知道了，你相不相信劾里钵这两天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向各个部落坐实你天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