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哥。”
在听说了邱庆生醒来以后,夏启在仆从的搀扶下,第一时间前往与他一墙之隔的房间前去探望他了。
夏启的步伐尚有些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时,将搀扶着他的仆从的手推开,而后走向了邱庆生的床前。
走到床沿时,夏启一个不慎差点没有站稳,幸亏他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
“夏大人,您小心啊。”尽管自己也已经是胜负重伤,但邱庆生依然心系着夏启的安危。
“没事没事,邱大哥不必担心。”
夏启稳住身形以后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他这一回除了看望邱庆生以外,还有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不管何时开口,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早晚要面对的。
“邱大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邱庆生一脸轻快的说道:“没什么事啊,夏大人,您就不必挂念了,在军中这么多年了,谁还没受过一些大伤小伤的啊。”
邱大哥的释怀反而让夏启感到更加的愧疚,邱庆生早在夏启到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刚刚还在他身边的扶子秋在他醒来时就把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
“作为一名医者,我有权利让我的病人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在这件事上,我想来都是直言不讳的。”
邱庆生记得扶子秋就是这样对自己开口的,然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手筋已经遭受了无法挽回的伤势,他在听说以后尝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刚一使劲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他便要离开自己最挂念不下的战场了,鞑靼还没有驱除,这之后他却再也不能亲自冲锋陷阵,再也不能和其他的弟兄们一同并肩作战了。
要说心中没有感到失落肯定是假的,命运对于他的打击接二连三的到来,他甚至开始不知道怎么面对了,不可否认,他的内心现在是迷茫的。
扶子秋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夏启就来了,在他还没有理清楚心中的迷茫的时候,夏启就赶到了。
“邱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你了。”夏启语气低沉的说道,他把这一回的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即使这样做仍然于事无补,但夏启依旧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
“夏大人,不要紧的,其实我早就不想留在前线了,这一次还算好的了,指不定那一次就葬身在战场上了,这一次有幸逃生,今后可以我也可以退居二线了,这不也挺好的嘛。”
“哈哈哈,是这样的吗?”夏启晦涩的露出了一个笑脸,随后两人便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沉默终究是要被打破的,而绕不过去的问题终究也是要面对的,想要解开心结,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率先打破互相沉默的局面。
“邱大哥,我一定……”夏启突然站了起来,由于身体的伤势让他的站立不是很稳定,夏启控制不住的又将一只手重重的按在了桌子上,这虽然是踉跄的举动,但是在此时却增添了几分气势。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邱大哥,你的理想就由我来为你继承吧!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不会放任鞑靼肆虐中原不管,我知道,这也是邱大哥一直以来的夙愿吧!”
一直沉默的邱庆生在此时此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留下了,这位流血不流泪的战士,此刻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从低声的呜咽,到放声的大哭。
“夏大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半晌之后,夏启正准备起身离开,这时扶子秋提着他刚刚换好的药箱走了进来,一进来看到夏启愣了一下。
“夏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啊,真是抱歉,没有注意到就这样擅自闯进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扶先生,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是郎中,我才是待在这里的不速之客,既然你要开始治疗了,那我也不适合留在这里打扰你了。”
“好吧,那就麻烦夏大人先行回避了。”
夏启在仆从的搀扶之下,从邱庆生的房间离开了,留下了邱庆生和扶子秋二人还在原地,跨出门槛的时候,夏启在心中笃定,现在他和鞑靼的仇怨又增加了一桩私人恩怨,而这段恩怨便全部都记在多铎头上了。
夏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统筹军队,准备北上收复失地。既然鞑靼不过来,那就自己过去!
扶子秋其实早就到了房间外,只是迟迟没有进去而已,他能够理解现在二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心结没有解开,而现在正是他们需要发泄的时候,去将想要说的一切全部说开。
他自认为非常不道德的在门口偷听了二人的谈话,然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佯装刚刚进来,太相信,现在,二人心中对于接下来怎么办一定都有了一个明确的打算。
多铎此时在京城之中心烦意乱,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最近发生的事都让他揪心不已。
他抓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侍卫,对他喝道:“赶紧去问问有没有新消息传来!”
“是,是。”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现在他可不敢触这位大人的霉头。
费扬阿和额尔德莫已经明确的传来了死讯,格布阿勒济格和齐布松敖还是不知所踪,虽然二人也是凶多吉少,但是在消息确认以前,多铎还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希望二人可以活下来。
这一次南下的结果已经无所谓了,即便是他这样的人物,也接受不了一次性失去了所有得力的部下。
士兵出去不久又辗转回来了,多铎看到他没多久就回来了,不耐烦的呵斥道:“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是吧,让你去问个消息怎么这么磨叽?再不去军法处置!”
士兵惶恐的回答道:“回……回禀大人,有……有消息了,格布阿勒济格大人在德安府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