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府里的人吗？”颜殊清小声问道。

戚黎黎摇摇头，“不是的，我舅舅只安排了一个小厮跟着，目前表哥连书童都没有，还有，我感觉这几个人不对劲，他们没有善意。”

一般来说，小厮进不了书院，所以早上送完自家主子，小厮就会自去玩儿，待到散学时间再来。

“跟上去看看。”颜殊清道。

那高高壮壮的三个学子，裹挟着杨辰宏来到庭院，又从庭院的角门离开书院，直走到书院后方那条隐蔽的巷子才停下。

这时其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个猛地推了杨辰宏肩膀一把。

杨辰宏踉跄两步，好不容易才在那人的对面站定。

未免被发现，颜殊清和戚黎黎藏的位置有点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能看见杨辰宏突然涨红了脸，眼睛死死瞪着推他的那个人，而另外两个学子则哄堂大笑。

戚黎黎皱着眉，难怪表哥不愿来书院，原来是被欺负了。

说来她早劝过表哥要锻炼身体，表哥偏不听，瘦弱得跟小鸡仔似的，现在被人随便推搡。

那三人倒是没有动手打表哥，但手脚不干不净的。

看到最高壮的那个，居然抬手摸表哥的脸，戚黎黎躲不住了，刚要跳出来，被颜殊清拉住。

颜殊清指了指巷子里的几个大竹篓子，戚黎黎心领神会，两人从墙头悄悄挪到竹篓后方，距离近了，能听见他们说话。

那三人，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内容，都令人极不舒服。

“赵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也太不懂事了，推三阻四不说，还敢给赵兄摆脸色……”

“赵兄让我们教你规矩，但我们呢，也不想得罪你，说不定你以后是赵兄跟前的红人儿，真得罪你了，你将来吹个枕边风，我们日子也不好过不是？”

“我还真羡慕你这样的小白脸……啧啧，什么都不用做，躺平就行了……”

“……”

躲在竹篓后方的戚黎黎疑惑地瞥颜殊清一眼。

她话本子看得多，不至于单纯到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很惊讶，书院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如此不应该很干净很圣洁吗？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京城龌龊到连书院都污染了？

颜殊清亦皱紧眉头，除了对这些有辱圣贤的混账不满外，心下同时在琢磨他们口中赵公子的身份。

赵，国姓，是宗亲？

若是亲缘近的，子嗣多在弘文馆读书，既然没去弘文馆，那可能是远支，或者是庶出的。

皇家宗亲不少，他也不可能都知道。

那些人说话愈发不堪入耳，这时平日里只会沉默，或拿眼睛瞪人的杨辰宏突然动了起来。

他从袖笼抽出一柄短刃，直接朝对面最高壮的那人扎去。

可惜他力气太小，动作也不够快，对方反应过来，一劈手将短刃打到地上。

眼见对方被表哥的举动激怒，抬手要扇表哥耳光，戚黎黎猛地抬脚将竹篓踢飞，连踢三个，竹篓不偏不倚一一盖在那三人的脑袋上。

颜殊清：“……”

竹篓踢得太突然，他没准备，身前遮挡的竹篓被踢飞时，他还是一副蜷缩躲藏的姿势，略猥琐。

待颜殊清站起身，戚黎黎已经三两腿将人全部踹趴下。

“表哥，我早说你身体太弱，要锻炼的，你看吧，连刀都被抢了，有胆无力给人送兵器。”戚黎黎的鹿皮靴轻轻一踩，短刃旋转着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她手中。

杨辰宏脸涨得通红，嘴硬道：“不用你管！”

“这事儿我管定了，你是我家人，我可以欺负你，外人不行。”

戚黎黎伸出手指，滴溜溜地玩转短刃，走到先才摸表哥脸的那高壮学子跟前，抬脚踢了踢。

“我说了不用你管！”

戚黎黎刚要开口问话，杨辰宏又在背后大声嚷嚷。

见戚黎黎露出不悦之色，大有先揍杨辰宏一顿，将人揍清醒的架势，颜殊清忙拦到二人中间。

颜殊清看向杨辰宏，他与杨辰宏不熟，但目前情况，有些话他来说比较合适。

“我知道你觉得很丢人……”

“碰到这种事，不敢告诉长辈，担心长辈失望或者嘲讽，这一点我能理解，但你完全没必要排斥你表妹的帮助，她表面上时不时欺负你，打打闹闹的，但她没有恶意，她一直将你视作要保护的亲人。我是与你表妹相识相交多年的朋友，作为最了解你表妹的人之一，我希望你放下心防，也去尝试了解她，别的事我不敢说，但这类靠拳头可以解决的，她值得你完全信赖。”

“对啊，我又不会跟舅舅他们说！”戚黎黎凶巴巴地瞪着杨辰宏。

表哥莫名其妙的被个男人看上和调戏，确实羞耻感十足，戚黎黎表示理解。

重新看向趴在地上的家伙，戚黎黎一脚踩上去，碾了碾，喝道：“你们在书院不好好读书就算了，还敢欺男霸女？真是欠收拾，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高高壮壮的学生，恶狠狠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慌乱，“你、你懂不懂我爹是谁，懂不懂赵公子是谁！敢打我们，坏赵公子的好事，我看你是活不耐烦了！”

“切～”戚黎黎察觉到对方尝试起身，脚底稍稍用劲，将人又踩趴回地上，“我是问你名字，又没问你爹，不过你要说就说吧，将那赵公子的情况也一块说了，快点。”

对方咬着牙道：“说出来吓不死你！我爹是把总，那赵公子可是宗亲！”

见戚黎黎没反应，又补充道：“赵公子还是太后的侄儿！”

“名字呢？”戚黎黎脚下又加一分力，对方痛得哀嚎起来。

戚黎黎心里有数，如果她加到五分力，能将对方脊骨踩断。

“他叫曹平，他爹是五千营的把总曹冬，手下带了不少兵，那赵公子叫赵光凌……都是我们惹不起的，所以这根本不是拳头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你们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杨辰宏低着头说道。

“带兵的？”戚黎黎侧头看向颜殊清，问道：“是把总带的兵多，还是程三祖父带的兵多？”

颜殊清轻笑一声，“别说他一个小小把总，就算三大营提督来了，带的兵都没有程三祖父多。”

至于那姓赵的……

“那个赵光凌是赵晴薇的兄长？”颜殊清低头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赵大姑娘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儿！”曹平有些惊讶，但仍不忘继续贴金。

颜殊清冷笑一声，赵光凌那个废物，居然有龙阳之癖？

真是恶习一箩筐，让人倒胃口。

颜殊清朝戚黎黎道：“这三人随便揍，留口气就行，一个个的不学好，早该狠狠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