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清哥，你记的笔记给我看一看。”戚黎黎期待地说道。
上午程老将军给戚黎黎、颜殊清、程三讲了兵法，又介绍了常见的攻城、守城手段和器械。
只要稍微需要动点脑子的，程三不管听几遍都云里雾里，戚黎黎则一改往常一读书就犯困的毛病，越学越精神，颜殊清亦是意犹未尽。
“有一些比较复杂的，我做了图解，但有一些我也不明白，比如将军提到的，结合吕公车的排兵之法，我不知道吕公车的具体设计，所以听不明白，下午你与将军去军营，若有机会，可以多问问将军。”颜殊清将簿册递给戚黎黎，里面绘制的山势地形和排兵布阵之法很直观。
“行，若军营里有吕公车，我看仔细了回来与你说。”戚黎黎爽快道。
先前老将军直说了可以教颜殊清兵法，但不会带他去军营。
“黎黎！”
走出书房没几步，戚黎黎便看见程绯缨与一位夫人迎面走来。
戚黎黎眼睛一亮。
这位夫人身形瘦高，容貌瑰丽，眼神清冷，迈步而来带着一股凛人之势。
戚黎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飒的女子。
或许别人会畏惧这位夫人，不敢亲近，但她好喜欢。
“二婶。”
“卢夫人。”
程三和颜殊清都恭恭敬敬地见礼，尤其颜殊清，行礼时神情姿势都很郑重。
颜殊清是非常佩服卢家人的。
大献北方如今能这般安定，卢家人功不可没。
一门豪杰英雄。
“黎黎，这是我娘亲！”程绯缨走上前，挽住戚黎黎胳膊介绍道。
“小女听过卢夫人的北征事迹！卢夫人是大英雄！”
打小不爱读书，但爱看话本子的戚黎黎，自是看过由卢家人事迹编写出来的故事。
戚黎黎望着卢氏，眸光闪闪，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欢和崇拜。
程绯缨用手肘轻轻碰戚黎黎，碰一下见好友没反应，又稍加力度快速的多碰几下。八壹中文網
家里人，包括祖父，由于担心娘亲忆起过往会伤心，所以几乎不在娘跟前提当年卢家人带兵打仗的事。
是她忘记提前与黎黎说了。
“你怎么被冻得发抖了。”戚黎黎突然转头看向程绯缨，心疼道。
她以为程绯缨频繁碰她是无意的，是发抖打的颤，于是干脆一把握住程绯缨的手，啧，冰冷冰冷。
“没关系。”卢氏朝女儿点头，视线又落在戚黎黎身上。
小姑娘握着她女儿的手不停搓，原本被冻得通红，这会肉眼可见的白皙起来。
小姑娘一边揉一边念叨，让她女儿下次出门一定记得带暖手炉。
卢氏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
这叫戚黎黎的小姑娘，真的丝毫未察觉对方其实是在给暗示。
她想起自己的兄长，兄长亦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记得兄长刚成亲时，大嫂为了给兄长惊喜，亲自下厨做过一顿饭。
大嫂亦是习武之人，哪里下过厨房，一通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捣腾出一桌饭菜。
端上桌，兄长吃第一口就眉头紧锁，完全无视她这操心妹妹偷摸使的眼神和手势。
兄长问府里是不是换厨娘了，换了个原先是喂猪的，痛斥厨娘糟践食材，好好的鱼羊肉，做成菜后味道还不如他打仗时啃的干粮。
数落完，大约是口渴，舀一勺汤，刚喝进嘴就直接喷出来。
擦干净嘴，兄长懒得再指责厨娘了，转而看向她，问她是不是一早练武练得太过，伤到筋骨，所以手指从刚才起就晃个不停。
她当时微笑着将悄悄打暗示的手背到了身后，看着身边大嫂那张铁青的脸，她觉得兄长这块榆木疙瘩，被揍一顿也挺好。
那天晚上，兄长和大嫂果然在练武场打了起来，正当她担心大嫂打输，会一气之下回娘家时，兄长突然就露出个破绽，很快落入下风，最后被大嫂以长剑架住脖颈，认输收场。
大嫂因此消了气。
后来父亲和兄长战死沙场，大嫂为了给兄长报仇，穿上甲胄连夜奔赴北境。
大嫂一人杀穿鞑子一整队骑兵，力竭后，骑马毫不留恋的自悬崖一跃而下。
除了苟活着的她，卢家人全部是英雄……
眼前这位叫戚黎黎的小姑娘，与她兄长一样实心眼。
也不知是不是习武之人的特点，小姑娘的眉眼也与卢家人一样，特别英气。
“我哪算什么英雄，外面人胡编乱造罢了，听绯缨说你的功夫很好，且是使双刀的，今天下午你要随程将军去军营，如此等哪天有空了，打一场给我看看。”卢氏说道。
“小女现在就可以打给夫人看，正好殊清哥和程三在，他们可以做我的对手。”戚黎黎兴致勃勃的。
卢氏摇头：“不必，你下午去军营，少不得要演武，你现在留存体力，下午以最佳的状态，让军营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心服口服。”
声音不重，但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戚黎黎挺直腰杆，“是！将军！”
一声将军喊得程绯缨心又提起来。
好友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过娘亲似乎不在意。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卢氏回道。
她的确不在意，另外，她莫名期待眼前这英姿勃发的小姑娘，成为将军的那一天。
“好了，绯缨，你带戚姑娘回院落吧。”说着卢氏又看向颜殊清，“侯爷请自便。”
趁着戚黎黎与颜殊清道别的功夫，程绯缨悄悄凑到卢氏身边，低声问道：“娘亲，您不是说要多了解下黎黎的情况吗？”
感觉娘亲只随便聊两句，什么都没问。
“不必了，不合适。”卢氏道。
程绯缨：“啊？黎黎她很好的，只是性子太爽直了些，如果先才有得罪……”
卢氏拍了拍程绯缨的脑袋，“你误会了，戚姑娘很好，是你三哥配不上，何况你那大伯娘不可能领会到戚姑娘的过人之处，让你三哥多学些本事，将来能独当一面了，再靠自己本事去追人家姑娘吧，感情上的事为娘不掺和了，为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今后有机会，会指点一二。”
“谢谢娘亲！”
程绯缨松口气，回头看一眼站在戚黎黎身边傻乐呵的三哥，有点儿心疼，靠自己的话，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颜殊清谢绝了程三共进午食的邀请，离开了将军府，戚黎黎则前往程绯缨的小院落。
“黎黎，雪青有给你回信吗？”
待饭菜上来，程绯缨将鱼肉全部摆在戚黎黎跟前，自己只拿一块薄饼慢慢嚼。
“没有。”戚黎黎摇头道。
程绯缨皱眉，“其实在收到黎黎你的来信前，我有先写一封信给雪青，她也没有回我，我担心她对两家做的决定不满意。”
戚黎黎放下啃得正香的肘子，认真道：“你是说雪青不想继续留苏府，想来将军府？”
戚黎黎已经知道两家暂时不打算换回孩子，今日见程绯缨心情状态皆一如往常，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程绯缨担忧道：“嗯，其实暂时不换的提议是我们府提出的，苏尚书和苏老夫人答应了。我现在担心他们没有征询雪青的意见。”
“那你的意思是，雪青可能在生你的气，所以不给你回信？”戚黎黎不太能理解，“但我与你们两家在此一事上并无关系，为何我的信也不回？”
“雪青小时候曾因挫败和不公封闭过自我，哪怕当时的境况与我无关，她也许久不肯与我联系，所以我很担心。”程绯缨担忧道。
“那怎么办？”
戚黎黎听着头疼，如果雪青被人欺负，她可以去揍那人一顿给雪青消气，可现在让雪青难过的是绯缨和程家人？
程绯缨叹口气，“我打算再写封信询问雪青的想法，如果她想回程家，那便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