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直起身体,木制清香明明应该随他的动作褪去,林惊棠却觉得那股香水的味道在鼻息间凝着了许久。
她在包里翻出仅剩的一盒奶糖,递了过去:“我就剩这些了。”
软甜的声音带了点祈求的味道,像是在撒娇。
江行砚眯着眼睛笑了下,他自然不会跟小姑娘抢糖吃,只拿了一颗糖便还回去了:“谢谢……糖糖。”
他本想像之前一样喊她小林同学,但忽然想起林河叫她的称呼,未出口的几个字在嘴里转了个弯,喊得自然无比。
林惊棠感觉耳尖有点烫,拿着糖果盒低着头从旁边走过。
心里泛起点怪异的感觉,毕竟对她来说江行砚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却又……有那么点开心。
好在这个插曲结束,众人再次回归工作状态。后面的围读演员和编剧有些分歧,争论了好些时间,等到结束时已经快天黑了。
收工后林惊棠特意等着和林河一起,目的是为了换个房间。
走廊的窗被天边的夕阳镀了层金色的光边,稀稀落落的树影穿过洒在脚边。
林河揉了下小姑娘的头:“那房间不是专门安排的,原本给钱森,但他在附近有套房子,所以空出来给你了。”
钱森是这部话剧的男二,安排在江行砚对面倒是合情合理。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林惊棠半信半疑:“有这么巧吗?”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问钱森。”
看来是真的了,她松了口气。
不然真的很像潜规则好吗?
回去路上她又请教了一些专业上的问题,以及对于今天观摩半个下午的看法。
她跟着林河蹭了顿晚饭,天黑才回到房间磨磨蹭蹭收拾东西。
林惊棠只带了几身衣服和一些书,家里还有半箱衣服没带过来,打算过段时间抽空回去一趟或者让她哥给过来。
想到这儿,她拿着书顿在桌前。
林饮溪到时候不会没时间吧,毕竟都是有对象的人了。
但他对象到底是哪儿来的?
总不会是茶馆里认识的吧。
林饮溪并没有继承家业,并且对老林家的传媒产业,房地产产业毫无兴趣,毕业后开了家茶馆,做得还不错。
思忖半晌,她拿起手机问老爸。
戒糖失败:[你知道哥哥和他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
老林:[???]
老林:[饮溪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戒糖失败:[你怎么做爸爸的?]
戒糖失败:[谴责.jpg]
老林:[什么时候的事啊?]
戒糖失败:[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老林:[你怎么做妹妹的?]
老林:[谴责.jpg]
戒糖失败:[……]
老林:[看来我有指望了。]
戒糖失败:[什么指望?]
老林:[有生之年抱孙子的指望。]
戒糖失败:[我哥又不是多差,还能找不着对象吗?]
老林:[你看你哥天天那清心寡欲的模样,指望他不如指望你。]
戒糖失败:[那还是你再婚靠谱点。]
老林:[……]
老林:[我竟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林惊棠无语地把手机扔在一边,对自己问老爸的行为表示了鄙夷。
那时候林饮溪开茶馆都是半年后她跟老爸说的。
林征很大程度上给了他们自由,很少过问他们的选择,大多数情况下只提供意见,最终的决定权仍然交由他们自己的手上。
洗完澡,林惊棠睡前看了会儿书。
而在快凌晨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收到了老爸的消息。
老林:[对了,小河之前说要给饮溪介绍对象的来着,我当时没在意,你问问去。]
老爸从前几年进入养生生活开始,就很少在十一点后睡觉。
她无声笑了下,看来老爸也是相当在意的。
.
翌日清晨,林惊棠被六点的闹钟叫醒时,脑子完全是懵的。自从高考之后,她再也没在七点前起过床。
挣扎了十分钟,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他们时间其实比较宽裕,酒店和剧院离得很近,楼下就有卖早餐的。但林惊棠怕跟对面的人碰上,所以特地早起了一个小时。
六点半出门,再怎么样对方也不会这么早吧。
然而当她看见对面缓缓推开的门,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花。
她下意识“哐——”的一声甩上了门。
林惊棠皱眉,一时无言。
头很痛。
所以她起这么早是图什么,不过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反应速度,刚刚江行砚肯定没看清自己。
她趴在门上试图听见外面离开的脚步声,但很可惜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丝毫动静都没听见。
她打了个哈欠,强忍着睡回笼觉的欲望,撑着眼皮趴床上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再次在门口谨慎地探出头。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紧闭的门,她终于松了口气,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时间还不到七点,林惊棠准备好好挑个地方解决早饭,以弥补刚刚受到的惊吓。
在附近转了几分钟后,她找到家羊肉泡馍。
小时候她并不喜欢羊肉,觉得味道膻味太重,后来看到江行砚在节目里吃羊肉吃得很香决定尝尝,然后她便被羊肉俘获了。
这家羊肉泡馍做得一般,比起林饮溪的手艺差远了。但出来毕竟是为了学习,也不能要求太高。
一想到她哥,紧接着就联想起昨天的事。
林饮溪今年三十二,张叔说的没错,的确年龄不小了。
她倒不是对她哥找对象有什么意见,只是之前从来没听他恋爱的消息,突然就冒出来个女朋友,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小时候爸妈都忙,她跟在她哥屁股后面长大。比起那时脚不沾地的林征,林饮溪更像是她亲爹。
她打小就挑剔,难伺候得很,那时林饮溪一边忙碌学业,一边研究她的口味,还要应付她时不时的心血来潮。
他们感情很好,但人总是要长大的,会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林饮溪不会只是她的哥哥,还会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想到这,林惊棠一阵郁闷。
在隔间吃完早饭去结账,她没找到手机。大概是早上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扔床上没拿。好在她有随身带钱包的习惯,等下再回去一趟就行。
钱包印着可爱的皮卡丘,里面杂七杂八的放了许多东西,身份证件和银行卡,抽纸币时,从夹层飘出来几张纸条。
林惊棠皱着眉扫了眼,立马认出这是之前的电影票,她有储存票根的习惯。最近没怎么打开钱包,这几张电影票就被她忘记了。
把钱递给收银员,她弯下腰捡电影票,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拦截前路。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她愣了下。
林惊棠对这只手很熟悉,前段时间跟孙黎一起去看电影,里面有个画面是江行砚在把玩一串钥匙。
“我知道我该分析情节构图色调和音乐,但我还是要说老公好帅啊,他怎么连手都这么好看,这手指也太长了吧。”
“……林惊棠同学,请你矜持一些有点专业素养。”
大概是睡眠不足,她站在原地愣了神,竟一时没听见旁边的声音。
“小姑娘,小姑娘,找零。”
旁边的收银员喊了她两声,林惊棠终于回神接过零钱道了声谢。
而对面的江行砚端详着那三张电影票,语调轻飘飘的:“电影好看吗?”
“还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
话刚出口,她倏然头皮发麻,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说的是那部被她三刷的电影。
“挺……挺好看,我跟寝室室友一起去的。”她支支吾吾补充,试图解释三张电影票的原因。
江行砚收回在电影票的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勾了下嘴角,将电影票还给她。
林惊棠被笑得心里发毛,浑浑噩噩往前,电影票在指间被捏出一道道痕迹。
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倏然,她顿住脚步,视线定格在电影票的一角。
这是三张不同时间的电影票。
操。
她要怎么在不同时间和室友一起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