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大厅门口人来人往,顾烟往大门侧面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才回头看着裴斯年说:“江时羿根本不认识你,他没有理由针对你,我想……这件事可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富恒……”
她没说下去,半晌苦笑了下,“不过现在都解决了,就好了。”
裴斯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停步于她面前,神色复杂,“所以,你要求他放过富恒,然后他就答应了吗?”
顾烟并不想让裴斯年知道自己和江时羿之间交涉的过程,她点头,挤出个笑,“学长,我可期待着富恒扩展业务范围,做出好的风投项目呢。”
裴斯年却没有被她转移注意力,而是问:“他真的没有为难你?”
顾烟说:“没有,我们……毕竟现在还算是夫妻,而且过去也有些交情在。”
裴斯年沉默数秒,唇角轻扯,“小烟,你撒谎的时候,会不敢看我的眼睛。”
谎话被戳穿,顾烟脸色微微僵硬。
裴斯年问:“他和你提了什么条件?”
顾烟沉默许久,才道:“也没什么……就说要我和过去一样,然后……”
顿了顿,“学长,以后我们还是减少接触吧,也避免再产生什么误会。”
裴斯年并不意外,“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吧。”
他想起那一日,江时羿在他的办公室里,要他远离顾烟。
他拒绝了,所以富恒受到了江时羿的打压。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选择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他不妥协,顾烟会妥协。
他再次感受到他和江时羿之间的这种阶级差距。
多么可怕,他投注全部心血建立的公司,在江时羿这种大少爷的眼中,如同蝼蚁一般脆弱。
似乎只要那人一脚下来,就能将他的一切碾碎。
所以他觉得被江时羿威胁,是一件对他来说堪称耻辱的事情,他不愿意告诉顾烟。
他痛恨这种差距,却又无力。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面色也越来越阴郁。
顾烟胡乱找借口说:“也不是,毕竟我现在是已婚,有时候还是要避嫌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抬眼去窥裴斯年的神色,却是一怔。
往日里温润儒雅,翩翩君子般的裴斯年,此刻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戾气,周身气息也很冷。
然而,对上她的目光,裴斯年很快收敛情绪,他艰难地笑了下,忽然问她:“你还喜欢江时羿吗?”
顾烟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个问题转移了,她苦笑着别开脸,“我不知道。”
她没有否认,而是说,不知道。
他心底的妒意滔天,比起他来,江时羿拥有的实在太多了。
他垂下眼,“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打扰你。”
顾烟愣了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都明白的,”他的声音十分消沉,“小烟,带给你这些困扰和麻烦,我很抱歉。”
说完,他直接转身,走进了门诊大厅。
顾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很难受,最终却还是忍着没有追上去和他解释。
她有些心灰意冷,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团乱。
明明是想要离婚的,可现在又被束缚在这段婚姻里,还无力挣扎。
她垂头丧气地往医院大门外走,却在院中又遇到个人。
江城源主动出声喊住她,然后走了过来。
她心情更糟糕了,却也不能转身离开,只好对江城源打招呼,“江先生。”
江城源问:“去看我妈了?”
她点点头,说:“奶奶这两天精神好像好多了。”
江城源却深深叹息,“没多久日子了,现在就连化疗都没法做了。”
顾烟心情沉重,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城源目光在她脸上审视着,话锋忽然一转:“你昨天在办公室,应该也听到了,时羿会考虑联姻的事。”
顾烟低下头,“江先生,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您想要江时羿联姻,为江氏争取到欧美的市场渠道,所以您要我让位,可是我也说过了,不是我不肯,现在离婚的阻力在江时羿那里。”
江城源打量着她的神色,似乎是在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假,片刻后问:“所以,你是想和他离婚的对吧?”
顾烟想了想,点了点头。
就算她偶尔对江时羿还是会有一点点的留恋,但消耗掉的感情太多,靠这一点点,不足以支撑她继续这份感情。
他和许鸢的纠缠不清,对她的那些伤害,以及对裴斯年的打压……这些,都已经永远地烙在了她的心底,她忘不掉。
“这就好办了,”江城源口气略微缓和了点,“我给时羿已经相算了很好的联姻对象,是苏家的千金苏蜜,大学刚毕业,比你年轻,而且苏家做外贸的渠道非常成熟,只要能借力,江氏在开拓国外市场上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顾烟眼眸低垂着,听到这话,她心口有些微的刺痛,并不剧烈,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她觉得,如果可以和江时羿一别两宽,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放下这段感情,可现在……
在她还是他的妻子时,她其实并不想直面他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然而,江城源却不肯放过她,“你要是真的想离婚,就和我合作吧,时羿不配合,我需要你帮忙,给他们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