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乔惜明白人与魔势不两立的时候。

就已经开始疏远他了，不过昼锦堂宁愿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愿意像归朝欢一样把女孩蒙在鼓里欺骗。

他不屑那么做。

如果要接受，自然也是让乔惜接受最原本的他。

他以自己的本命精血为她结印。

也早就认定天道圣体为自己的专属物，自然容不得他人触碰，而就连玉京萧也拿他没办法。

曾经女孩不是没想过揭露他的身份。

只不过。

在他以全门派的人威胁之后，乔惜还是只能默默咬牙忍耐下来，只牺牲她一个人就能换来全门派的人安全。

多数和少数放在天秤上。

只要这个心存善念又识大局的女孩还清醒，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毫无疑问。

乔惜的选择也没有让他失望，玉京萧也曾经探查出他和归朝欢的法身。

可即便灭了法身又有什么用？

他们的本体在遥远的魔界和妖界，随时都可以将这具法身凝练出来。而他们拥有成百上千的法身，就算被灭掉还能改头换面再次混进来。

这么做毫无意义。

此前玉京萧也去到魔界与他一战。

若是在其他地方，昼锦堂或许还会暂避锋芒，毕竟与玉京萧相比，他的修为稍逊一筹。

但这是在魔界。

他身为魔界的至尊，有着独得天厚的优势。

整个魔界的浓郁魔气皆为他所用，与玉京萧一战最终也是平手收场，而那次之后，他也发现自己给乔惜灌入魔气的时限。

变更为每隔一年了。

这个魔印除非是他亲自解除，或者是乔惜的修为超过他才有可能解。

但这可能吗？他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接触到昼锦堂冰冷的视线后，女孩发现了他平静表面之下的暗流涌动。赶紧把自己的手缩回来，迅速跟归朝欢拉开距离。

“昼师兄……”

乔惜的目光似是在躲闪着，她知道昼锦堂的原本身份是魔尊。

可是归师兄只是个普通弟子啊。

要是魔尊盛怒之下将他杀了，自己牵连到归师兄，那就……

想到这里。

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女孩勾起一抹牵强的笑。目光凄然看向归朝欢，尽量平复自己颤抖的声线。

“归师兄，你先回去好吗？”

可以看出来，她美眸深处的痛色和不忍，以及隐藏的很深的那份不舍和深情。

归朝欢一愣。

女孩自认为很完美的掩饰，却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乔惜……是对他有情的？

是了，这六年间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能够得到她的心和信任。

而现在也确实如他所愿。

女孩看着往这边走来的昼锦堂，垂在身侧的手甚至都捏紧了裙摆。发白的指关节可见她有多用力，也能看出乔惜的紧张。

可即便是这样。

女孩却依旧在用焦急的眼神悄悄看他，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归朝欢哪里还不明白。

乔惜分明是对他动心了，只不过碍于昼锦堂现在出现，不敢跟他过分亲昵。

而归朝欢也早就发现了。

乔惜对昼锦堂似乎很恐惧的样子，但是碍于某种原因却又不愿意说，之前他也不是没问过。

可是每当提起的时候。

女孩只是默默摇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他也就没去在意了，毕竟他只想得到乔惜的信任。当然，如果女孩能够对他动情就更好了。

但是现在……

昼锦堂一走过来就直接拽住乔惜的手腕，粗暴地把她从归朝欢身边拉开。

而女孩神情惊恐，剧烈挣扎起来。

只不过还没等她的反抗持续多久，在她脖颈间的魔印忽然变得滚烫。隐隐有魔气渗出流入她的四肢百骸，意欲侵袭入筋脉之中。

强烈的排斥感瞬间袭来。

女孩也瞬间面如死灰，受到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好像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她重新安分下来了。

不敢再继续挣扎，只是低垂着头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归朝欢眼眸微沉。

昼锦堂虽然现在控制住她，让她不再继续挣扎。可是堵在胸膛处的郁结之气却没有散，反而也让他觉得更窝火了。

“你觉得归朝欢是好人？”

昼锦堂目光凌厉，他抬起手钳制住乔惜的下颔，强迫女孩抬眸看他。

下一瞬。

他就撞破了乔惜慌乱的视线，也看到了女孩含泪的美眸。

略微有些不甘。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

“归师兄待我如何，我很清楚。”

昼锦堂看着乔惜红着眼眶却依旧瞪他，仿佛在维护着归朝欢一般，他心里却觉得更讽刺了。

“是吗？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

男人俯首凑到女孩的耳畔，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揭露残酷的事实。

“他是妖皇。”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下，却让女孩犹如在瞬间遭受重创一般，浑身僵硬马上就紧绷起来。

昼锦堂松开她的下颔。

乐于欣赏女孩此时此刻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俏脸苍白，眼眸里的光正在一点点黯淡下去。可是她没有全部相信，眼底依旧有希望在挣扎着。

魔族说的话不可信，更何况他还是魔尊。

女孩似乎是想通了这一点。

而乔惜抗拒的目光落在昼锦堂身上。

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这可真是太天真了。

昼锦堂几乎无法抑制的发出了几声低笑，唯一值得信任或许还是爱慕的人，真实身份却也是与人族势不两立的妖皇。

可还真是讽刺。

昼锦堂也没有给她多余的希望。

男人笑了起来，将她最后挣扎的那缕希望彻底粉碎：“你觉得以本尊的身份会骗你？”

魔尊心高气傲，怎么会用这种事来骗她呢？

可他是敌人。

万一就是故意的呢？

女孩的心也在挣扎着，她下意识就将视线投向在她身后不远处。刚刚还在对她诉说爱意，想要和她结为道侣的师兄身上。

就像是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归师兄，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只要师兄点头。

那么魔尊的谎言不攻自破。

然而出乎女孩预料的是，在她印象中虽然纨绔但是待她却很温和的归师兄，却在这时露出了扫兴没趣的神情。

就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兴致般。

那看着温润的青年无所谓耸耸肩。

持着往日一贯轻佻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却彻底让乔惜的希望湮灭。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揭我老底呢？”

现在算是看出点端倪了。

昼锦堂明显就比他先动手了，估计小姑娘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难怪会怕成那样呢。

不过。

归朝欢根本就没有把陷入绝望中的女孩放在心上。

六年的回忆对乔惜来说很宝贵，可是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

归朝欢收回视线。

再看向乔惜的时候，他俊朗面容上那明晃晃的灿烂笑意。落入乔惜的眼中时，仿佛也深深刺痛着女孩的心。

“抱歉师妹，他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