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Emma带着那一头标志性的长发突然出现，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有人会想到，时隔数日，竟然还会再见到她。　　“也许这个时候来找你们，有些打扰了。我很抱歉。”

Emma能说中文，并且是一口带了浓重申城腔的中文。　　陶斯甬缓缓抬起头来，凝视着Emma，她的脸色十分平静，好像这样一句中文从她嘴里说出来十分的稀疏平常。　　可是话音但凡落在他的耳里，心下掩埋了的伤口就好像又被重新揭开了来。他的心里隐隐作痛，甚至都没有勇气直接去问她，是不是真的认识知远。　　到了瑞士以后，多少个日夜他都没有好好睡过觉。Emma的出现，却如同蚕丝一般，一点点的在陶斯甬的脑海里卷成了一个蚕蛹，好似无论如何都没法去理清似的。　　这两天，程程和许丁一直在宽慰着他，他也不断跟自己说：“知远或许现在不在瑞士了……”　　可是如今看着眼前的人，他又怎么能够说服自己去放弃呢？仿佛原本没了希望的事情突然又有了一线生机，悲喜交加的纠葛心绪，实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Emma，请坐吧，一块吃个晚饭好么？”

陶斯甬深吸了口气，而后发出了邀请。　　Emma揩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样冷的天气，谁曾想竟然也能出汗呢？　　“不了，我来就是想说，你们不是在找陶知远么？我知道他在哪里，明天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Emma终于迸出一句话来。她发觉到陶斯甬在注视着她，似乎想要探究些什么。　　Emma并没有想过现在去解释些什么，她很快又低下了头，喃喃道：“那么明天早上8点，餐馆楼下见了。”

“哦，好的，谢谢你能来。”

陶斯甬起身，目送着Emma下了楼。　　门缝里，一阵冷风灌入，直吹到陶斯甬的面颊上。他觉得刚才喝下去的那些茶水，似乎都在肚子里头变成了一团团的热气，在翻滚、在迸跃。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知远了……　　夜里，下起了冷雨。漫漫夜空里，“噼里啪啦”地落起了雨滴。雨水打在酒店的窗户上，陶斯甬微微阖了眼睛。　　他将一张与爱姝还有知远的全家福紧紧地拥在胸前，眼眶渐渐有些濡湿了。　　————　　酒店咖啡厅，程程亲自给许丁斟了一杯英式红茶，“许叔叔，您这会找我下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闻言，许丁笑了笑：“你这姑娘果然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想我们也算熟人了吧？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我想知道，老陶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

听许丁这样讲，程程手里的茶杯，刚举起一半，竟就突然滑了一下。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立马端稳了，恐怕即时又要闹了笑话。　　程程接过许丁递过来的纸巾，擦拭半晌，方才幽幽开口道：“许叔叔，有些事情，我们养老院是有规定的。我想，我也有义务和责任，替陶叔叔保密。还请原谅，我实在不能多说什么。”

“这样说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许丁低头抿了口茶，摇头笑道：“老陶这个人，有时候固执起来是很厉害的。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也是拿他没辙呢。你也别见怪，我这个老头子话多，但到底也是想着老陶好的。”

“嗯。”

程程轻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