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宁濯为何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但宋青苒还是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应该不是,听我爹说起过,好像是十多年前闹饥荒的时候跟随别的难民迁进来的。”
宁濯陷入沉思。
南凉最近的一次饥荒在十六年前,那时他四岁。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是因为宁濯在四岁那年,第一次跟随爹娘去观看了南凉北齐两国的谈判,回来时在路上看到了大批大批的流民。
那也是宁濯第一次知道,能让百姓流离失所的,除了边境的战乱,还有上天赐予的灾难。
“王爷,怎么了吗?”
宁濯回过神,语气淡淡,“没什么。”
说完又朝宋青苒伸出手,“上马。”
宋青苒想到上次ooc被系统惩罚险些丢了半条命的事儿,对骑马产生了阴影。
她站着不动,犹豫了一下,“要不,王爷先走?妾身在家陪陪我爹,明日雇车自己回去。”
【正好可以去县里浪一下~】
宁濯看她一眼,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爽快速度,一度让宋青苒觉得很不真实。
等目送着宁濯走远,宋青苒才朝着县里走去。
她想去突击检查一下宋青云在武馆里有没有偷懒耍滑。
但不知道那小子的具体位置,还得去县衙找表哥聂成。
无奈,宋青苒在半道上就受阻了。
熙熙攘攘的人围在河边,眼巴巴地瞅着一个方向,嘴里念叨着什么‘琴师’。
宋青苒打听了一圈才得知,今日是华平县首富家二公子的生辰,那位公子花重金请了一位琴师,待会儿会乘着画舫,绕河一圈弹奏,与所有人共赏。
哦豁,这居然是不用花钱就能听的吗?
宋青苒乐了,赶紧去旁边买了一袋瓜子,小板凳都差点准备好了。
这时,脑海里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突然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
【任务目标出现,请宿主维持好原主人设。】
宋青苒:“?”
宁濯不是走了吗?
好家伙,这小子跟她玩儿回马枪呢?
说好的在家陪爹,她人却在县城里,还买了瓜子准备听帅哥弹琴。
这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啊!
还维持个毛线的人设,赶紧找地儿躲躲吧!
宋青苒左顾右盼,终于在拥挤的人群后方瞄到了一辆靠墙停放的宽敞马车,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准备走。
马车上有没有人她不知道,反正也不准备上去。
宋青苒一个下蹲,抱着瓜子直接往车底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河里,没人发现有人躲到了车底。
宋青苒刚松口气,却突然听到马车上有人下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就见那人往地上一蹲,歪着脑袋看她,隽秀白净的脸上,一双眼透着清澈的愚蠢。
是个少年,瞧着十四五岁的模样,应该还没她年龄大。
少年似乎觉得很新奇,“姐姐,玩躲猫猫吗?”
说着也想往里挤,奈何背上背了琴,一直卡在外面进不来,急得他抓耳挠腮,就是死活不肯把琴拿下来。
宋青苒:“……”
不是,大兄弟你谁啊?
宋青苒还没问出口,少年突然就被人抓着后衣领一把拎了起来。
宋青苒光是看到地上熟悉的乌皮六合靴,就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了。
她心中大喊一声【总有刁民想害朕】,然后抖抖索索地爬了出来,眼神怯懦又惶恐,耷拉着眼皮,“三……三爷。”
宁濯抖了抖手里的少年,眉梢微挑,“躲猫猫好玩么?”
少年还挂在他手上来回晃悠,好似条咸鱼干,一双大眼呆呆的。
不仅不挣扎,似乎还觉得分外有趣。
宋青苒一个头两个大。
“妾、妾身想跟王爷玩儿来着,刚才只是提前练习。”
宁濯瞅着她,心中无端生出一股郁气。
就知道这女人说要留在家陪爹是扯谎,所以他假意离开,想折回来看看让她惦记到茶饭不思郁结于心的小白脸究竟是谁。
结果,就这?
宁濯从头到脚从皮到骨细细对比了一番,发现对方除了比他年轻几岁,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可就是没有可比性,才让他更郁闷。
……
宋青苒最终还是跟着宁濯回程了。
骑的还是先前那匹马。
只不过这次,宁濯坐前面,宋青苒坐后面。
没有马鞍,硌得屁股疼。
宁濯骑马又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野,宋青苒五脏六腑都险些让他给颠出来。
宁濯全程没说话,宋青苒能感觉出他在生闷气,不敢招惹他,便也一直没吭声。
到庄子上时,天色刚黑。
宁濯是不会在这儿留宿的,宋青苒早就把道别的煽情台词想好了。
下了马,刚酝酿好情绪准备开口。
宁濯忽然问她,“宋青苒,你图他什么?”
“谁?”宋青苒一时没转过弯来。
“呵,还不止一个是么?”
宋青苒满心无语。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华平县里那个背上背着琴还硬要往马车底下钻的大傻子是我的小情夫吧?哈哈哈哈哈,人在家中坐,飞醋天上来?】
原来不是么?
宁濯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但随后又有些懊恼,他刚才竟然跟个大傻子比较?
“王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宋青苒一双眼水汪汪,好不可怜,“妾身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听我解释。”
“本王不听!”
宁濯冷哼一声,高冷又霸气地拂袖转身,送她一句“好自为之”,然后翘着压都压不下去的唇角,骑上马直接走了。
宋青苒朝着宁濯离去的方向踢了几脚,翻着白眼,“啊我不听我不听,不听拉倒,当老娘乐意解释呢,醋不死你!”
——
宁濯到王府时,碰到齐峥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他下来后,将马儿递给门房小厮,问齐峥,“你最近怎么老往外跑?”
齐峥摊手,“说了王爷也不感兴趣。”
“你要这么说的话,本王突然就有兴趣了,说说看吧。”
齐峥突然叹气,“还不是为了一幅字画。”
齐峥喜爱字画,宁濯是知道的。
宣武王府没有这些,齐峥入府的时候,宁濯还专程搜罗了好几幅名家字画送给他。
齐峥全都珍藏起来了,他喜爱归喜爱,鲜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能让齐先生这么费尽心思早出晚归的字画,宁濯还是头一回得见。
“哪位名家的?”
齐峥道:“北齐名相,舒仲孺,这位前辈的字画,那可绝对是有价无市,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一幅,结果去晚了。”
舒仲孺,北齐奇才,说是天下第一奇才都不为过,他十五岁就官拜丞相,权倾朝野,受尽天下学子仰慕。
宁濯四岁时,跟着爹娘去看两国谈判,北齐的首席谈判官就是舒仲孺。
当时对方舌绽莲花,力压南凉官员的盛况,让他记忆颇深。
想到这儿,宁濯的脑子里突然空白了一下。
等等,好像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北齐名相舒仲孺,后来突然杳无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