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下半夜,门口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还有用力敲门和撞门的声音。
周云野理也没理,翻个身继续在温暖的被窝中睡去。
她这人出门住宾馆有个习惯,一定会在门锁上再加一道安全措施。
昨天进房,想也没想就利用手头材料做了个简易的三角防盗安全锁。
没想到当晚就用上了。
渣爹在门外先是低声呼唤她的名字,随后再是用力敲门。最后甚至开始暴力破门,想要强行进入。
由于信不过七十年代木头门的质量,她干脆又加了一道保险。
周云野移开堵门的柜子,看屋外阳光明媚,心情极好。
周勇看见她的动作,简直惊呆。
“你把我当贼防?”
“那倒没有。”周云野冷冷淡淡。
“我这是用来防四害和狗的。”
她抬眼看见还在怔愣的渣爹,灿烂一笑。
周勇反应过来,准备骂人,却被突如其来一连串的喷嚏弄得猝不及防。
周云野嫌弃地看着宛如喷射器的渣爹,拉着小春赶紧从他身边绕过。
一手捂住小春的口鼻,一手捂住自己的,声音闷闷。
“感冒是会传染的。爸,你怎么这么没公德心,传染给我和小春怎么办?”
自从知道渣爹明晃晃的偏心,周云野是装也不愿意装父慈女孝。
毕竟家里还躺着一个最能装的,也没她什么戏份。
哼着《好运来》一路溜达到厨房,悲哀发现似乎万能的好运来在七十年代不太灵。
厨房里冷冷清清,灶台里连根柴也不剩。
打开锅盖,里面更是干净的只剩一锅倒映出周云野面庞的清水。
看见里面的自己,她乐了。
头发堪比鸡窝,左边额头上本来凝固的血迹,被她昨晚洗脸时胡乱推开,在脸上抹匀。
一张脸泛着淡淡血色红,看起来像打了胭脂。
长相倒是和前世的她差不多,不过比已经功成名就的她年轻许多。
眼神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她下意识眨眨眼,里面的人眼神就重新变成狡黠。
光看自己,可填不饱肚子。
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冲着渣爹大喊,“爸,饭呢?”
“你梅姨病了,这段时间,由你来做家里的一日三餐。”
郑梅装病以前,家务活全落在周云野头上。
不过郑梅因为担心原主偷吃,从来没让原主进过厨房。
这也就导致了原主的手艺和周云野的一样,差。
周云野挑挑眉,居然有人敢用她这个厨房杀手,有胆量。
突然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爸,我可以!”
做是能做,只怕郑梅和周勇,没这个福气吃她做的菜。
为了照顾郑梅这个病人,她决定先熬一锅粥。
家中还有一斤精米,周云野摇摇头,这可不兴给病人吃。
众所周知,精米精面升糖最快。
她继母是个需要保养身体的病人,她怎么能够害她?
目光游移到红薯上,又摇摇头。
吃多了泛酸水,不行不行。
最后,周云野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
麸皮啊!
21世纪,麸皮是个稀缺货,总有人高价买来尝鲜。
既是健康粗粮,又富含多种维生素。
此等尊贵之物,当然要留给她的好继母享用。
至于周勇。
厨房上还晾着一块寸余长的腊肉,周云野已经想好腊肉饭、腊肉粽子、烧卤腊的多种吃法,却也不能给周勇吃。
科学家早就研究出来,熏制品是一级致癌物。
她这个大孝女,怎么能干出谋害亲爸的事情?
左挑挑,右捡捡,一个也不满意。
最后还是让她找到了红薯藤。
健康养生,所有21世纪城市富人的新追求。
欢快地煮完一盘半生不熟的老红薯藤,又熬出一锅清可照人的的麸皮泔水,周云野兴奋地招呼全家人出来吃饭。
除了二妹小春。
她严肃道,“女人不允许上桌,所以我们俩最后吃,听明白了吗?”
小春懵懵懂懂,对大姐的话全盘相信,用力点点头,熟练蹲在角落。
毕竟,平时妈妈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周勇望着大女儿,倍感欣慰。
“云野,你长大了,懂事了。你这样熟读女德,以后一定能找个好人家。小春,你要以你大姐为榜样!”
周云野面无表情,对他说的话全当放屁。
后半句倒是勉强动听,于是赞同地点点头。
周勇一双筷子在红薯藤里夹了半天,没忍住叹口气。
“云野,怎么就做这个?”
周云野睁眼说瞎话,“我听大夫说,红薯藤健康又养生,对中年人特别好。我特意炒给您吃,希望您健康长寿。爸爸,您不会不喜欢吧?”
周勇:“......”
食不下咽也没忘记使唤女儿,“去给你梅姨送一碗饭,记得要一勺一勺的喂。”
不就是喂饭,小意思。
周云野摩拳擦掌,端着饭碗就进了房间。
郑梅昨晚冻得够呛,全靠周勇去厨房取柴生了大半夜炉子取暖。
好不容易白天继女起来,能抢过被子睡一会,又被周云野两巴掌扇醒。
“梅姨,梅姨你怎么了?醒醒啊!”
周云野左右开弓,对着继母那张脸就是两巴掌。
满意地看着本来还在睡梦中的人愤恨睁眼。
流下两滴鳄鱼的眼泪,“梅姨,你没事就好了,害我担心半天,还以为你死了!我就说,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那岂不是便宜你了!对了,我给你熬了粥。以后你生病,我来伺候你!”
说完不由分说,直接窜上床,架起郑梅,用力将她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一只手已经捏住郑梅的下巴,端起粥碗就往嘴里灌。
边灌边念叨,“多吃点,这样才能好得快。”
滚烫的粥从郑梅嘴边漏下去,烫得她脖子和胸前皮肤通红。
偏偏耳边恶魔的低语还在继续。
“梅姨,你是不是嘴巴太小咽不下去?那我用勺子喂你吧。”
周云野在厨房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一把最长最粗的勺子。
每一勺都深深抵到继母的喉咙深处,直接烫上食管和喉头。
郑梅是有苦难言,一双眼睛被烫得泪眼朦胧,偏偏嘴巴被勺子填满,还说不出话来。
周云野体贴的替她擦擦眼泪,声音温柔。
“是粥太好吃了还是被我感动了?没事的,以后我天天给您做,天天伺候您。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这么伺候你一天,好不好?”
无视郑梅那双透露着十足怨恨的眼神,周云野又顺手从抽屉里翻出几块钱装进口袋。
出来时,那盆红薯藤还摆在桌上,一口未动。
角落里的小春扬起小脸,“大姐,爸爸不吃。那小春可以吃吗?”
周云野冷下脸色,将那盆红薯藤重新收回厨房,又将粥碗嫌恶地扔在灶台上,转身拉起小春的手。
笑容灿烂:“小春,这是只有爸爸妈妈才能吃的健康营养餐哦!咱们呐,只配吃豆浆、油条、肉包子这些垃圾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