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人,他想起刚才的事,他见吴邪没跟上来,正要去找,就见他已经走了过来,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他刚要开口,就察觉到不对,一把将人推开,但显然还是慢了一步,刀已经从脖子上划过,因为他躲闪速度极快,所以只是擦破了一点,接着那人又扑上来,这才发现那人手里根本没有刀,似乎是爪子一类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的把刀,任那东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他的刀。
他只是想,吴邪那边也一定出了事,只要这么想着,他就没办法慢慢解决。
只是当真正赶到看到那一幕的一瞬间,惊慌还是占据了他的神经。
他刚才就发觉了,这东西不仅仅是幻觉那么简单。
“小哥你的意思是这些幻觉不光是外形,连身手都一样?”吴邪问听小哥一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起灵点点头,所以那一瞬间才会抑制不住心底的慌乱。
吴邪看这人面瘫脸就知道这人现在在想什么。对上的是小哥他也很无奈好吗,厉害了不起啊,要是他没受伤,至少不会那么快输啊。
张起灵不知道吴邪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四周神色微沉。
“走吧,先找瞎子他们。”说完,拉着吴邪的手往前走。
四周实在静的可怕,手电的灯光有限,完全照不到十多米外的黑暗。
张起灵觉得这里的空间确实透着一股违和的感觉,这黑暗里好像潜伏着某种东西。
还有,刚才那些东西真的只是幻觉么?想到这,张起灵眸子更沉了。
拉着吴邪的手收紧,不能让这人离他太远。
被张起灵牵着,吴邪觉得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舒服感被安抚了大半。果然,只有这个人能给他这样安全的感觉。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刚才被张起灵砍出的一条痕迹,吴邪大大的喘口气,靠着他的肩轻轻撞了几下,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妈的,又绕回来了。”吴邪在张起灵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张起灵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防止这人滑下去,一边用手电照四周。
他们的确又绕回来了,但这一次,他两人都知道,这不是鬼打墙,也没有任何机关,否则凭小哥的听力和他对机关的了解,走了这么多回,他早就有所察觉了。
是真的迷路了。
这而且他们还发现,这里四周的雕像似乎是被人精心排列过,每一个雕像的位置都精准无比,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过去,都是一样的风景,很容易让人造成一种潜意识的想法。
这样密集的排列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迷宫。这种排列的方法看起来很简单。会让人产生一种只要一直往前走,总会走出去的感觉。
但是这种排列顺序会传达一种“捷径”的错觉,这些捷径就是陷阱,但人往往就是这样,就算心里已经下意识明白了些什么,还是会走进去。
国外曾经一项测试表明,人在判断方向时,几乎不会不考虑这些辨别方向的知识。而是通过路牌或者心里辨别下意识的方向来指引回家的路。
即使依靠建筑,人类也只是参照建筑告诉我们该左转还是右转,全然不理会这些建筑的空间分布。
潜意识中看到的事物对大脑有着长久影响。人的大脑也在下意识地接受各种有用的信息。
而这个实验也证明了,在视觉处理过程中,人的大脑一直处于工作状态。一些物体某种特定的特征,比如物体或者颜色,能够使大脑细胞兴奋起来。他们认为,通过对潜意识的传达,大脑细胞有可能对某一特定的方向尤为敏感。
所以这里的布局大概也是利用了大部分人这一点,所以即使认为刚才一直在走直线,也会因为周围事物而下意识的按照大脑发出的信息来走。
吴邪把自己的想法跟小哥说了一边。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如果是这样,那无论再走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吴邪点点头,的确无论再走几次,还是会被心里下意识的想法左右,越是想不在意就会越在意。
虽然现在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在绕圈子。但是接着走的话,大脑会又会刻意的去注意周围,说不定更走不出去,还有可能会走到更危险的地方。
“把眼睛蒙起来。”张起灵淡淡的说了句。
吴邪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小哥的意思,蒙着眼睛不会受到周围的事物干扰,的确是有可能走出去。
但他还是摇摇头:“不行,蒙着眼睛的话,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万一碰到什么危险那就好玩了。”就算小哥伸手再厉害,但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就已经失了先机。
“只你一个人蒙。”
张起灵接着又说。
“小哥是说我蒙眼睛,你跟着我走?”
张起灵点点头,吴邪反驳:“为什么不是你蒙。”
张起灵这次没说话,只是眼神瞥了一眼他,意思不言而喻。
吴邪一愣,这——是被鄙视了?
“操,小哥,你什么意思!”
“你太弱。”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战斗力不行。
吴邪表示,他竟然无言以对。他现在何止是弱,简直比半残废好不了多少。
张起灵就这么看着吴邪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吴邪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思一起,就凑了过去,笑嘻嘻的说:“小哥,你现在是不是铽想亲我?”
张起灵面无表情,一把把面前的脸推开。往背包里拿出一些纱布,把吴邪那双有些坏笑的眼睛蒙起来,整个过程极快。
吴邪眼睛被遮住,却怎么也盖不住嘴角那大大的笑意。
张起灵依然神色淡漠,看不出啥。只是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拉过吴邪的手,淡淡说了句:“走吧,我就在你背后。”
吴邪紧了紧被拉着的手,心里出奇的平静。
眼睛被蒙住,四周静到都仿佛只剩下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正想着往哪里走,耳边一热:“不要想别的,走吧。”
吴邪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为了达到不被影响,小哥一句话都不会说,所以要凭他自己的意识来走。想要出去,那么走直路是最短也最快的路。
雕像很大,所以雕像之间的缝隙还是很宽的。大概有两米多宽的距离。只要不是直线感差到一定地步的人,应该不会撞到。
吴邪就这么走着,其实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很适应这种黑暗的状况了。所以除了看不见路以外,心理上完全没有那种突然看不到的恐惧感。
比较一些人会因为突然看不见而恐惧去迈出脚步,都会很小心翼翼,在别人看来,那种动作就很猥琐了。
但吴邪习惯黑暗,所以没什么大碍。但闭着眼睛走路真的没想起来那么容易。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撞到雕像上。
要不是有小哥的手充当肉垫挡着,这样一路撞下去,他估计已经阵亡了。而且他也庆幸,他们大概已经在位于长白山很深的地方了,这地下真有火山也说不定,居然一点都不冷,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早就不行了。
就这样磕磕绊绊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三个小时,或者更久。直到吴邪几乎已经是出于下意识的在迈步了,反正有人在后面看着,也不担心会撞上。
反倒是能正大光明的牵着某人的手这么长时间,吴邪心里上还是很满足的,虽然手心都是汗。
就这么又走了一会儿,吴邪突然闻到什么味道,他感觉很熟悉。
他努力去辨别,怎么说呢,这种味道就像是那种刚刚下过大雨后的山林里,和着一些发腐的树叶散发出的潮湿的腐味。
吴邪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想记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但那印象似乎很遥远,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你明明很清楚的记得那一样东西,但在脑海里的印象很模糊。心里很在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脚还在下意识的走着,突然,被他拉着的人往后扯了他一下,吴邪停住了。
心里奇怪,是有什么发现?还是他们已经出来了?
疑惑的喊了句:“小哥?”
“可以把纱布解开了。”张起灵的声音有些的微微沉了下来。
吴邪察觉到不对,一般能让小哥这样语气,都是遇到情况了。
他连忙去扯纱布,小哥绑的并不紧,一拉,纱布就从眼睛上掉了下来。
眼睛由于长期被纱布蒙住,有些酸涩,眼前有些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慢慢睁开。
几乎是看清楚的一瞬间,吴邪就愣住了。
眼前的事物,一切都很诡异。
他居然看到了一片树海!
吴邪第一反应是他一定是眼花了,又闭了闭眼再去看。
没错,就是树海。
我靠,难不成一睁眼他就穿越了?这里他妈的怎么会有树?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借着小哥的灯光去看,他前面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他甚至有种自己穿越到亚马逊丛林的感觉。虽然能见度很低,但是大概的轮廓几乎能看清。
吴邪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这里会有树。更来不及想为什么在这不知道到底有多深的青铜门底下,居然有这样一片范围大的吓人的树海,这简直就是一片森林。
因为他已经被眼前这些树给吸引过去了。
这些树很奇怪,长得很高,远远的看过去,是一种接近枯黄色的树干。而且最让吴邪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树没有叶子,密集的都是树枝跟藤蔓,两棵树之间被这些藤蔓相互缠绕起来,看着就像一根木头上有一个巨大的棉花糖的那种感觉。有些藤蔓垂下来,这么看过去,真的就像挂满了腊肠的感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腐味。
吴邪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了,因为这和他当初在蛇沼的沼泽地里味道很像。
他往前走了几步,本来以为这里会像蛇沼那样,有水。他都做好了会一脚踩在水里的感觉但走了几步,他就发现,这里居然很干燥,一点水甚至一点潮湿的感觉都没有。
吴邪回头看小哥,发现小哥就在他身后半米的地方,脸色沉着的看着这片树海。
他看着这些诡异的树问:“小哥,你说这里的树活了多久。”
张起灵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些诡异的树沉默了一会,才说:“不知道,或许是一开始就有,只是被保存下来了。”
说完他就又沉默了,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有点牵强。
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里都不应该有树存在,这里根本没有可以让树生存下来的条件,而且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年的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过人进来过。一两千年?还是三四千年?
不管是哪一个,正常情况下,什么树可以在没有水和阳光的情况下,它们靠什么生长了那么久?这么久,人都可以得道成仙了。何况是树,怕都要成精了。
这树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吴邪狠狠地甩了甩头,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深,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越是往前走,他身体里那种隐隐的疼痛感就越有要发作的趋势。
小哥突然叫他:“过来看。”
吴邪从自己的意识里回过神,走过去:“怎么了,小哥?”
张起灵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吴邪看,那是一张一百元的纸币,人民币的那种,而且是新币。
吴邪说:“难道是瞎子他们已经从这里走过了?”
张起灵点点头,看了看吴邪:“先休息一会再走!”
吴邪摇摇头:“没事,我撑的住,那么多麒麟竭不是白吃的。”
张起灵沉默不语,这么久以来,其实吴邪已经可以凭借看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来知道小哥的想法或者是情绪了。
就像现在,小哥虽然依旧沉默不说话,表情也一成不变,但他就是能知道,他现在很不赞同他的话。
吴邪凑过去,时不时摸摸脸啥的,对于这样的时不时吃豆腐的举动,张起灵已经习惯了,依旧没什么表示。
吴邪有些讨好的笑笑:“真的没事,小哥,坚持不住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一定要告诉我。”
见吴邪举起手发誓状的证般的点头,他才拉拉过吴邪的手,往树海里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每靠近目的地一步,吴邪的痛苦就会增加一分。直到一步步把这个身体逼到崩溃。
只是那时候他才后悔,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信了吴邪的话。
谁人哭泣谁人离,谁人自此无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