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只是稍作整顿，张起灵把吴邪背包里的大部分的装备挪到自己包里，不动声色的看着吴邪不断苍白的脸色，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邪没有注意身边人的神情，他一直看着前面的树海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吴邪才收回眼神说:“走吧，小哥。”

张起灵沉默不语的站起来，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样子的张起灵百年难得一遇，吴邪却没有去看。

最终，张起灵什么有没有说，两个人往前走着。

吴邪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有什么，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因为这路的尽头是他无法预算的未知。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张海客所说的一切的关键了么？

他到达那里以后就什么都能明白么？

吴邪不知道。

走路似乎变成了此时唯一能做的事，四周很安静。

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些那些藤蔓的咯吱声。

越往树海里深入，吴邪越感觉那锥心刺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他甚至觉得他已经快要死了。

想到这里，吴邪心里猛的提了下，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人，手下意识握得更紧了。

张起灵回过头看了吴邪一眼，只一眼，他的心猛的沉了下来，转身挡在吴邪前面，脸色沉的可怕。。

吴邪的意识有些涣散，差点撞在停下来的人身上。那人一只手扶着他的肩防止他撞上来。

被那人握着的肩膀处猛的传来的疼痛差点让他差点痛呼出声，但长期的压抑使然他把声音压下了。

“小哥，你是想捏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大白狗腿吗？”

他笑着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头顶的人半天没有回应，他抬头去看。

这才看清面前人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他从没见过这人露出这种表情。明明脸上一副恨不得把他杀了的表情，眼睛里面却溢满了痛苦的神色。

“吴邪，你到底有多疼？”

张起灵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吴邪一瞬间的错觉以为眼前这人哭了。心里不知怎么的疼了一下，明明身体比这个还要疼数倍，但他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心口传来的那痛。

“不...不疼，小哥，我不疼...”吴邪说的有些慌乱，他急于想表达给对方他不疼。

我不疼的，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张起灵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

看着吴邪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看着从他耳朵里流出的血，看着这个人明明刚才被他碰一下都疼的发抖现在却咬着牙说不疼的人突然想狠狠地把他揉进怀里，填补那颗被凌迟一样的心。

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个人只要轻轻的触碰就会让他更疼，他就只能看着。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表情，他知道他的解释真的有些无力，但他真的怕从张起灵的嘴里听到回去的话。

不用听吴邪说什么，张起灵就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他正在想什么，所以他什么都不说。

第一次，吴邪觉得有时候沉默也会让人窒息，他靠在他怀里，疼痛已经无暇让他去想更多了。

张起灵像是终于妥协了一样，对吴邪说:“忍着点。”

说完，他转身把吴邪背了起来，尽管他已经用了很轻的力道，但是他依然没有忽略在背起他时候，那个人压抑的抽气声。张起灵只能尽量控制着自己身体保持平衡，减少颠簸带来的疼痛。

吴邪头靠在张起灵肩窝里，手用力的搂着他的脖子，尽管这样让他很疼，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疼痛依然持续着，疼痛感随着张起灵越往前走越来越接近于无法忍受。

吴邪想说些话，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小哥，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起一些什么？”因为力竭的原因，吴邪说的很慢，像是气不够用一样。

张起灵听着吴邪的话，没有什么表示，好像没听见。

吴邪苦笑，都到这里了，这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某人的回答。

“嗯。”

吴邪有些吃惊，虽然只一个字，但好歹这个从来不松口告诉他有关这件事的任何事情的人居然会回答。

吴邪突然来了兴致。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都想起些什么了？”吴邪又问。

他这么问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其实注意过，一路进了这个树海以后，吴邪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一条路。

他们路过的很多地方都有岔路，一路都是被小哥带着走。他发现他似乎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选择走哪一条路，甚至连停下来观察都没有。

而吴邪又可以肯定在这之前他一定没有到过这里，至少在他失去以前的记忆之后没有再进来过。

谁也不知道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是多久远的事了，但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要么是这人有足够强大的直觉，要么就是在拥有了某段记忆之后才会这样胸有成竹。

而鉴于某人的前科，吴邪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不同于上一次的沉默，吴邪几乎是马上就听到了某人的回答。

“在进树海之前。”

吴邪有些惊讶，那不就是他蒙住眼睛的那段时间？

吴邪不知道他蒙住眼睛的那段时间张起灵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让他恢复了记忆。

吴邪也不想去纠结这些，因为知道结果后，过程怎么样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张家跟青铜门，又或者说，张家跟万奴王到底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么？”吴邪接着问，这是他到现在最大的一个疑问。

张起灵沉默了。

吴邪见他不说，也不着急，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吧。就算他现在不说，都到这里了，最后总会有一个结果，他也总会知道的。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有十多分钟，又或者只有几分钟，吴邪才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如果认真的追溯起张家的历史，张家应该也算是蚩尤一族的后羿。”

吴邪惊讶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他想象了。他一直以为张家跟万奴王绝对存在必然的联系，没想到却是完全不搭边。

只是张家是蚩尤一族的后羿，这个事实确实让吴邪惊讶了一把。

还不等吴邪惊讶完，就听张起灵接着说:“张家存在的历史远远比你了解到的久远，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一个秘密。开启青铜门有两个必要的关键，钥匙和血液。但青铜门并不是完全没有弊端的，这世上存在着一个对于青铜门最大的缺陷恰好跟血液有关系，而这种血液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拥有的，所以——

所以这个计划被他们搁置了那么多年，甚至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一边瓦解张家的势力一边寻找这样的人，直到——”

“直到他们发现了费洛蒙。”吴邪有气无力的截断张起灵的话。

吴邪现在大概知道了，毫无疑问费洛蒙是一种毒，它可以彻底的融入到血液里，而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或许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人，但是可能都是因为长时间等不到张海客所说的那个时间节点，而因为费洛蒙的副作用死了。

而这样的能够读取费洛蒙并且融合的人并不多见，所以这几乎是一个太久远的时间了。

张起灵点点头，吴邪是聪明人，并不需要他解释太多。

“那你记起青铜门后的那个秘密了没有。”吴邪问。

张起灵摇摇头:“没有人知道，恐怕就连张家第一任族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