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爷爷李工是做什么的?”
“你问我爷爷啊。”李斯安说,“哦,他是航天航空工程师呀,但年纪大早就退休了。”
管驰:……
林兆转过头来,看他们两个:“……”
给一旁的木头都整笑了。
木头“剁剁”敲了两下膝盖:“你有没有听过工程师的一种叫法,叫x工的。”
李斯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件事。
管驰:“礼貌问一下您爷的大名。”
“我爷爷就叫李工。”李斯安辩驳道,“真的,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他是工程师又叫李工,像个假名,但我小时候碰到的人都叫我爷爷李工,我就没听别人叫过他别的名字,什么李怀瑾,听也没听过。”
“他身份证上写着什么名字。”管驰问。
谁没事去看别人身份证啊。
管驰说:“会不会你爷爷真名叫李怀瑾,别人叫他李工只是个尊称?而你爷爷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五色创始人。”
李斯安一口否定:“不可能,他们是说五色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组织,我爷整天就知道遛鸟盘核桃听戏斗蛐蛐,可单纯了,你们不许污蔑我爷。”
管驰:“谁污蔑你爷了,你再好好想想,李工这名字听着确实不对劲。”
李斯安手指搭在嘴唇上,轻轻一碰:“李怀瑾。”
他这副思索神态落入倪佳眼中,木头仿佛又忘了刚才的教训,眼巴巴瞧着他那两只小白耳朵,九条狐尾巴毛绒绒地在半空摇。
瞧着好软。
管驰察觉到了倪佳的动静,飞快牵住倪佳的手警告似的捏了下。
倪佳转过头来。
李斯安:“好吧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因为确实有疑点,比如老王来我家我爷爷好像还很高兴,陈静瑄刚刚不是讲到李怀瑾叛出武当吗?王启好像也是武当出来的,我听他提过一次。”
林兆对李斯安说的简单应了声,示意听到了。
另外两人谁也没在听,管驰压低声音对倪佳说:“姐姐你清醒点,回去我给你买一窝猫让你撸个够。你懂我的意思吗?就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货,动动手指就能把我们弄死的那种。”八壹中文網
倪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管驰转回头来问李斯安:“你家做什么的?”
李斯安:“就普通的那些啊,我爷开了家小破公司,早些年是建筑行业,后来实体经济落没,就随大流转战互联网,这些年不温不火,但公司基本上是我远房舅舅在打理。”
“你说的李产不会是那个李产吧。”倪佳的油漆眼睛仿佛跟着睁大了些,眼前浮现出大学时某次请来演讲的男人。
李斯安颔首:“应该也没有第二个李产了。”
周围响起几声倒嘶冷气的声音。
倪佳默默用手背捂着额头,不让脑袋烧得太烫,怕木头着火,林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管驰:“华瑜财团的少公子,草。”
管驰:“打扰了。”
最后事情变成了从关心李斯安他爷的身份变成了一众神态各异各自思索。
管驰对倪佳说:“如果狐狸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回去后我们是不是得被退学。”
倪佳苦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天哪居然是华瑜。”
李斯安不懂他们在惊叹些什么,默默补充了一句:“我爷爷是好人。”
“咱们华瑜的董事长肯定是好人。”倪佳连连点头。
“咱们爷爷肯定是好人。”管驰跟着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变成了这样,但李斯安不免郁闷,默默低下头,林兆说:“你仔细想想,撇开你爷爷去想,还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李斯安:“我之前遭遇过一次绑架,听那两个绑架者说过,嗯……好像在昨天破庙外面,也听到有个声音说李怀瑾的。”
“他说什么?”
李斯安想了一阵:“那个声音说‘怀瑾,我虽已去,故国应犹在’。”
管驰此时也收下不正经的神态:“整天嚷嚷着故国的,不就是老祭司吗?”
林兆:“未必。”
走在前面三个人停了下步,关耳忽然说:“那群小朋友在说什么,那么热闹,我也想听听看。”
“怎么还没到烈士墓?”
坑坑洼洼的石头堆在一起,拦住了他们去路。
这只有一个理解。
林兆:“我们还在阵中。”
他们在奇门遁中,奇门遁以天、门、地三盘为基础,天盘的九宫有九星。而他们位处地盘,八方不动,每走一步,都是在原地打转。
弓长深吐出口气,看向关耳,关耳郑重点了下头。
刹那间,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面前。
弓长提声:“破!”
那道半空中庞大的阴影呈现出拉弓的形状,刹那间,长弓射出,如流星坠落,前方的屏障像被撑破了那般,慢慢膨胀起来。
而弓长脸色发白,面孔上掉下大滴汗珠,像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关耳:“上来。”
关耳首先跳上了巨大阴影之上,明明是阴影,却是摸得到的实物,众人随即都反应过来了,一个个攀着巨人的脊背爬了上去。
站在高处能够看到远处的山脉,远方的高庙矗立在原地,灯芯还在徐徐燃烧着,灯芯如豆,点燃了漆黑阴冷的长夜。
从那顶上下来后,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条光明的道来。
关耳扶着虚弱的弓长走,好像被掏空了一样,缓缓喘气。
李斯安:“张叔叔还好吗?”
弓长:“不用担心。”
关耳:“烈士墓可以走,上次我和瞎子就是在烈士墓里苟到最后的。”
“无论社火演出成功与否,结局相差都不大。”弓长笑了下,“惊悚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激出人性的恶,它就是靠恶念为生的。”
倪佳颤声:“外面的玩家发生了什么?”
弓长沉默。
关耳:“应当是大屠杀。”
到了烈士墓里,无数烈士牌位整齐地立了有整整一面墙。
烈士所在,鬼魂不侵。
呆在这儿是最好的破关方式,也是最简单的。
“还有其他玩家吗?”
“有的。”陈静瑄说,“惊悚会有死亡率,就像你们考试会依照人数划定分数线,惊悚的死亡线,将那一部分‘考试’不合格的人,划分出局。”
所有人都沉默。
晦暗的天空上缀着几颗惨淡的星辰。
李斯安眼睛遥遥望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说了一句:“骗子。”
“九星,七星。”他身旁站着的林兆忽然出声。
“你们看这些星辰。”林兆说。
“星怎么了?”陈静瑄问。
李斯安脑子却像一下子被打通了似的,问林兆:“你是不是想说北斗七星。”
林兆嗯了声:“柄指东为春;柄指南为夏;柄指西为秋;柄指北为冬。”
在漆黑伶仃的夜里,天空上空空荡荡,只挂着七颗孤零零的星辰,七星如同古代舀酒的斗形,斗柄捞指着一个方向。
李斯安拿出林兆的指南针,忽然喃喃了一句:“是了。”
倪佳不懂,诧异道:“什么?”
李斯安抬了下眉:“我本来以为游戏里的时间并不受到现实影响,但显然我是错的,现实和虚拟,分明是一致的。”
他看向其他人:“现在斗柄分明指着北边,我们却身穿薄衣,过的夏时令,不是很怪吗?”
李斯安看向林兆:“你说的九星,七星是什么意思?”
“九星里混有七星。”
“那是什么意思?”
林兆:“是有人要逆天而为的意思。”
随着那句逆天而为,所有人的脸都转了过来。
林兆:“九星是天蓬星、天任星、天冲星、天辅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天禽星这九星。”
“奇门遁的天盘九宫有九星,我们的每一步,都受到九星的制约,即受天命制约。”
“但若是跳出九星去看,用北斗七星的方位去理解,桃树所在位天枢,即占据贪狼星位,而这乱葬岗占摇光,破军星所在,以贪狼破军两个分别为起点终点,再把地下破庙、殿宇、山顶无名庙、烈士墓、祭坛这五个地方连起来看。”
倪佳数了数,手指连着地上的沙盘,惊呼道:“这个是……”
李斯安:“北斗七星。”
“我们如今所在这里,即为整个阵法的天璇巨门星部。”背着桃木剑的男人道,“看出来了吗?从一开始,你们就踏入了阵中。”
“而且这七星未必是七星,九星也未必也九星。”
李斯安轻吐出一口气。
他看向林兆:“你说奇门遁甲可以星门变换,改死为生?”
林兆:“你怀疑布盘者布下了障眼法。”
李斯安微微一笑:“三字经都背过吧。”
他们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看着他,陈静瑄也抬眸。
李斯安:“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
管驰:“少爷不愧是少爷,牛哇牛哇。”
那语气怎么听都有点怪。
李斯安:……
倪佳重重锤了管驰一下,管驰闷哼一声,瞬间换正经脸,轻咳一声:“说得很好,继续。”
李斯安看向林兆:“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林兆沉声:“奇门遁中的天、门、地三盘恰好象征着三才,就是天地人!”
李斯安:“嗯,你知道的多,还想到别的了吗?”
林兆靠在树边,手指捏了捏眉心:“还有一种说法,天干代表天机道,地支代表地脉道,三才的最后一项则是人间道,这三者构成了一个人的命数。”
李斯安:“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不只是逆天而为,有人想要逆天改命。”
随着他那句逆天改命,他们身后漆黑无比的黑夜里,一道惊雷陡然划过夜空,照得整片天空在一瞬间亮如白昼。
一时空气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