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她最后做了什么,才会使得邪神载体转移到她身上。
事实上,封沫在最后根本没有伤害任何人。
因为封沫的死,严雪仇恨着世界上所有人,也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创造力。每当她想要拿起纸笔记录灵感时,就会想起那位被她害死的爱人。
封沫是想活的。她才二十岁,拥有着完美的情人、优渥的生活、以及刚刚起步就爆火的歌唱事业。她当然想活,又怎么甘心死去?
没有谁比严雪还知道封沫想活。
为了优渥的活着,她自私的,甚至挖空了心思。但所有人都想她死。甚至将她的人与作品分隔开来,似乎她这么卑劣的人品不配与那天使般的歌声相提并论。
她继自己之后,被所有人都否定了。
感受到那莫名降低了大半的畸变指数,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场演唱会上全世界都在歌唱的狂欢,近几天街上都冷清清的一片,只有沉默的哭泣。
面对记者采访的镜头,这位弑神的大功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缓缓蹲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窝在封沫呆过最久的这间病房很久了,连动都不动——双臂抱住双腿,将整张脸埋入膝盖,仿佛一个封闭了自己世界的自闭儿。
偶尔却看见那双漆黑清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眼里没有半点感情。
所有人都能体恤她现在精神上的失常,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到以前那副创造力十足的状态,所以没有人敢打扰,默默哭泣。
这场采访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这位大科学家。
苦难总是暂时的,在国家在严雪曾经研发那些基础上治愈了第一批畸变者后,所有人都在默默向前迈进。
只有严雪在止步不前。
偶尔夜间,精神科的医生路过这间病房的时候,还会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很轻的叹息声,抽噎着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严雪因为封沫才明白了怎么爱人,封沫不在了,也带走了她活着的欲望。
她的身体仿佛早已蛀空的朽木,在那几次穿越耗尽了能量后加速溃败,任何珍贵的药物都无法挽回她的离世。
“严院士,这是张老根据您提供的封沫的数据,研发的全息技术。”
“可以将您的意识与封沫数据生成的那个电子生命进行对话,场所选择在你记忆中的任一时光内。严院士,您有那些执念很深,想要改变的事吗?”
这大概是每一个华国人对人民英雄情节独有的浪漫情节,即使这项技术尚在研发保密阶段,也为尚在弥留之际的严雪获得了一次宝贵的使用机会。
让这位功臣在她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弥补一下遗憾。
严雪依旧没有回答,封闭在自己的空间内。
“随意吧。”张老对那位科研人员说道。
场景瞬间转换,严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低头看向带着一点浅淡红色血水的洗漱池,旁边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那边,推开门,封沫正蹲在地上拼命擦拭着什么。
严雪看着她将那台灯上的血迹抹了又抹,又拼命弯下腰咳嗽,再次染脏那个台灯。
她转身推开了地下实验室的门,将里面正在整理数据的自己推了一把,然后看着全息影像中自己愣了一下。
她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停住,忽然侧耳听到了外面咳嗽的声响。“封沫,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自己拾阶而上,严雪深藏功与名。
画面再转到宴会上。
严雪远远就看见头顶着小王冠的封沫。
她端着一杯红酒款款而来,将红酒杯递给了自己。
“怎么,不喝吗?怕我下药啊!”封沫习惯性地微扬着下巴,一席淡粉色的长裙也没有中和掉一点她的张扬骄纵,鲜活得仿佛跃出纸面般。
严雪沉静地望着这位看起来十分招够恨的女孩,端起杯,仰头喝了下去。
画面再转到别墅内。
封沫背对着她修改着那些图片,忙碌着。她将自己那部分打上马赛克,加了个滤镜,然后发给对面的媒体报社。
严雪看着封沫透过电脑屏幕,仿佛小情侣般怄气地瞄向自己的一眼。
她默默来到电脑前,将那些拦截的代码取消掉,同时让自己不要去联系那些报社封锁那些消息,全身而退。
画面再转到了在小区摄像头里看到对方、
严雪拦住了跑去兴师问罪的自己,将电话递给了她。
在拨通了封沫电话后的一片寂静中,严雪听着自己停顿了好几秒,对着对面问道。
“你在哪里?”
画面转到了严雪最不想面对的时间段。
看着自己与封沫被能量波击中时。
严雪拦住了崩溃大哭的自己,拉着对方一起站在手术室外。
她听见自己问她。“封沫还有救吗?”
但严雪却哭了。
这位一直冷静地按部就班地拯救着电子生命的女人突然落下泪来。
她的声音实在沙哑,混合着急促的倒气声和喘息声,听起来竟然带着崩溃般的悲伤。
研究员本想让严院士弥补一下遗憾,并没有想让她在弥留之际还要难过,将根据她的数据模拟出来的电子生命取消了。
严雪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面色苍白,身上还残留着封沫的血迹和沾染上的灰尘。“怎么会还有救呢?”她喃喃道。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封沫死了就是死了,就算这个全息投影做的再逼真也是假的,但她还是少有的露出了狼狈姿态。
明明是一向严谨冷漠的人,却不断地在全息投影里被医生赶出手术室。
可封沫已经死了,即使在全息投影里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张老示意那个研究员继续。
画面再次转到了一个风雪纷飞的大雪天。飘飞的雪精灵将清晨点缀得犹如白昼,只是一夜之间就已经将大地装点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冷风吹拂着脸颊,严雪悲痛欲绝的心情也稍稍恢复,平静地看向了面前的警局。
可能是离曾经的穷苦太远,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这串记忆出自何处,茫然地看着这片大雪。
直到走到拐角,严雪看到那位坐在公交站台前的懵懂小女孩。
“警察叔叔,我看见那里有人贩子,在拉一个小女孩。”
清脆的童音乍然间在寂静中响起——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