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薛越在家中很有威望。

可惜，随着他日渐老去，下不了地做不了活儿不说，那不断颤抖的手脚，让他哪怕是吃顿饭也得洒落一地。彻底沦为了废人。

黄氏为了吊着他的命，少不得要在长媳跟前伏低作小，再不敢多言。

若非长媳碍于孝道，每日还肯给一口饭菜，二老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所以这些年下来，哪怕知道三房过得不容易，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佯作不知。

尤其是之前，老三薛青山断了腿临死前，为了给他治腿，万氏（万巧巧）还曾先后几次过来借钱。

因为一直没还钱，让二老在长媳面前，也越发抬不起头。

如今，三房的薛飞燕送了肉过来，黄氏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老头子。

薛越也没想是肉，只微微一点头。

“好孩子，快进来。这孩子倒是见天的长高了，也白嫩了些。奶这里有饼，你拿回家去吃吧。”

黄氏夸孩子，也夸得言不由衷。

薛飞燕的五官虽然生得好，可因为常年吃不饱饭，即便有万巧巧可以护着，依旧面黄肌瘦，弱不禁风。可黄氏开口就夸她长高了，还白嫩了。委实一点不走心。

不过，却逗笑了薛飞燕：“奶，这饼孙女不能要，我家里有！您留着……不，我不要……”

薛飞燕难得送肉过来，一向对三房不假辞色的长媳沈氏重重咳嗽了一声。

吓得黄氏手一抖，拿着的饼就掉了下去。

还是薛飞燕机灵，迅速抓住了那半张饼，才避免了饼掉落在地上。

沈氏嘴一撇，端着那肉碗去了厨房。

黄氏见状，赶忙拉过薛飞燕，额外又塞了她半个野菜饼到她的衣兜里，压低了嗓子：“赶紧拿着！带回去分给大家吃。知道不？”

“嗯，谢谢奶。”

薛飞燕到底没拂了老人的好意。

不多时，沈氏拿着空碗出来了。见薛飞燕手上的半张饼，勉强扯起笑来：“燕子倒是大了，瞧着怕是要不了两年，我们就得喝你的喜酒啰！”

薛飞燕一愣，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氏，慎言！”

黄氏呵斥，哪有当着孩子的面说亲事的道理，当即就打发孩子走：“别听你大伯母胡言乱语，你赶紧家回吧，回吧！”

再不走，那张狗嘴里不定得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嗳，祖父，祖母，燕子就先回了。”

薛飞燕一离开，这边沈氏连强撑起的笑也不见了，瞪了二老一眼，还冷哼了声。

等吃晚饭时，那碗肉自然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只不过瞧着那分量，似乎清减了一半？

薛越也没多话，用颤巍巍的手，勉强夹起一块送进了嘴里。一嚼，他就顿住了。这味道……

“娘，这羊肉怎么吃起来，怪怪的？”

长孙现在正是十二三岁，长身体的年纪。这肉一进了口，当即就嚷嚷起来。

当即吓到了沈氏。唯恐自己儿子有了闪失，她赶忙也吃了一块：“怎么就不对了？难不成有毒……唔，这不是羊肉。这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