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原来你回来了啊！”

带着丝丝醉意的粗犷声音，透过劣质木门传了进来，感觉就像远处开山放炮一样。

“嘭！”

兄妹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房间门便被一脚给蹬开了。

当然，这不是情深潭水，更不是什么捉奸现场。

映入两人眼帘，大大咧咧走进女生闺房的男人，名叫马有德。

马有德面色润红，显然喝了不少酒，他的两只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头发稀疏得可怜，挺着脂肪大肚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样，却有个不可忽视的身份——许哲言母亲的再婚对象。

不过，他们兄妹的姓还是跟着亲生父亲。

一进门，许哲言莫名其妙捂着右眼的样子，就充分吸起了马有德的注意。

不过，在酒精作用下，以及马有德本来就“朴素”的智商，竟然认为许哲言是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只见，马有德轻挑眉毛，大声呵斥一句：

“喂！没听见你老子讲话？死捂着右眼干嘛呢？”

闻言，许哲言的回应只是急促的呼吸声，拼命咬紧牙关，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以至于自己不会伤害到妹妹。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马有德见对方完全不睬理自己，他瞪圆双眼大步向前走，猛地一抬手，抓起了许哲言的衣领子：

“讲话！装眼瞎就算了，少特么给我装哑巴聋子！”

“你干什么？！哥哥现在很虚弱……”

许诗阳用力掰着马有德的手指头，顿时心急如焚，急得又哭了出来，“你快松手！”

许诗阳这个小女孩像是水做的，温柔，纯净。

但也同样很柔弱，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天天除了哭，就是哭，你还能干嘛？”

马有德嘴上不留情的同时，也丝毫不顾及力道，用另一只手粗暴地推开了许诗阳。

“啊！”

许诗阳弱小的身体哪里受得了那么大的力，她惊呼一声，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结果一个重心不稳从床铺上摔了下去，后脑勺着地，昏厥过去。

全程看在眼里的马有德，也没有选择去查看许诗阳的情况，只是在内心暗暗推卸责任。

摔一下又没啥事，谁让你这么不经推呢？

“诗阳……”

许哲言看着躺在地上的妹妹，瞳孔猛缩成针孔大小，不经意间，赫眼周边的裂痕又向“眼黑”内侵入了几分。

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什么……

因为，源自于内心深处和肉体的疼痛会令许哲言保持理智，以至于他不被疯狂的欲望所取代，沦落为一只遵循本能而吞噬杀戮的野兽。

马有德单手拎起许哲言，肥胖的脸上写满了气愤与不耐烦，他狠恶恶地开口说道：“你这一天都见不到人影，可让老子好找呀！”

语毕，他扭转起肥胖的身躯，将许哲言从房间内硬生生地抛了出去。

……

现在可公开资料：

处于空腹状态下的喰种，身体内残余的rc细胞会降低自身活性，被迫回到赫包里隐藏起来，所以很难释放出赫子进行捕食。

同时身体素质大幅度下降，甚至有可能虚弱到连普通人都不如，并暂时失去“普通锐利物难以划破其皮肤”的基础防御。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状态下的喰种可以轻松躲过华夏前期低级且无法量产的rc值探测器。

但是，又有多少喰种愿意忍受空腹？或者说忍受得了空腹？

……

许哲言整个身子倒飞出去，在“砰”的一声撞到发黄发黑的破败墙壁后，他感觉到喉头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微甜涌上，紧接着吐出了几口大鲜血。

“咳咳咳咳……”

或许是因为不想展露自己喰种的姿态，滑落到地上像蛆一样蜷缩着的许哲言，仍然用手捂着右眼位置。

“话说，你头发怎么变这么长了？”

马有德的语气中略带着点嫉妒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头上的毛，太过稀疏而萌生出来的。

不过，他可没有打算慢悠悠地等待许哲言回答。

马有德挺着啤酒肚，向前走了几步，随即他蹲下身子，伸出大手抓住许哲言的头发，粗暴地将整个人提了起来，高声质问：

“钱在哪？为什么我在老地方没看见？”

如果不是真的生活所迫，马有德这种人是不会出去工作的。

而且，就算是工作他也是找那种日结，干一天是一天，爱怎么挥霍怎么挥霍，可能今天去足浴店，明天就泡网吧里头了。

家里日常所需的食物、水电费，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其实都要依靠许哲言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和奖学金。

诗阳还年纪尚小，只能帮哥哥做做家务。

可就是这样一个月节省下来的钱，却还要上交给马有德去挥霍。如果钱不够，又没有充足的理由，许哲言指不定要挨一顿毒打。

本来许哲言不想再承受这些负担，打算今天傍晚的时候自杀，但经历了前面的事情，他才彻底明白：

原来自杀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至于工资这个问题，许哲言今天压根就没有去上学……

“呵呵，你怎么不去死？”

许哲言讥讽地笑了两声，并朝着马有德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马有德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画面定格了多久，他才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手掌上鲜血与唾沫的混合物，令他感到深深的恶心。

马有德脑袋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额头处青筋跳动，面孔变得扭曲且狰狞恐怖了起来。

“你她妈的不想活了？”他抓起许哲言的脑袋，朝着洗碗池的方向大步走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伴随着“噗”的一声，许哲言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给淹没，徒留下下一片空白。

身体接收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窒息，还是窒息……马有德死死摁住许哲言的脑袋，虚弱无力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换气。

许哲言不停地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东西。

除却马有德的大手外，许哲言仿佛还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正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缓缓用力。

许哲言鬼使神差地在水中睁开了双眸，但就是这么个举动，却给他留下一道此生难忘的回忆。

黑暗世界之中，瘆人的白色骷髅身穿着纯黑斗篷，无皮的骨手轻轻提着一把死神之镰，架在许哲言的脖子处。

“睡吧……睡吧……只要抵达了死亡的彼岸，你就能忘却一切痛苦。”

不知为何，死神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凑到许哲言的耳畔边低语，声音中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力，逐渐侵蚀、透支着他的意志。

“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