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灵位……是属于蜻的吗?”
曲如意的皱着眉。
这块灵位的存在,似乎证实着蜻已经死了。
她看向了灵位前的灵柩,灵柩的盖子封的紧紧的。
曲如意和李双全对视一眼,李双全伸手按在了那灵柩的盖子之上。
正在李双全打算打开这灵柩之时,曲如意忽然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曲如意总觉得,有一个地方特别不对劲。
那应当是一个,自从他们踏入这座巫祠之后,就应该发现的问题。
而且问题……
出在了这些灵位上。
曲如意又重新看向了那块写着“大巫蜻”的灵位。
片刻后,她忽然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们……上当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巫祠!”
李双全一怔,可是还不等他说话,曲如意就急忙道:“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去城东,先去找娘。”
“寒城很不对劲,我的到来就像是被算好了一样,我们现在都在圈套里,娘那边可能也有危险!”
虽说曲如意能够通过重置时间复活其他人,并不用特别担心李缘出什么意外。
但是在已经知道了这很可能是个巨大的圈套的情况下,她也着实没必要让李缘再去以身犯险。
李双全对于曲如意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曲如意还没说完,李双全就抱着她,从巫祠上的窗口一跃而下。
踩着飞雪一路向东而去,可刚走了没多远,天空之上忽然怒雷大作。
一声声狂雷伴随着闪电,将这寂静的雪夜彻底引爆。
曲如意抬头看向天空,在闪电的照耀下,一尊尊巨大的怪兽正盘踞于天。
它们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眸朝下看来,向着寒城投射出了渗人的诡异红芒。
只是被那红芒扫到一下,李双全的皮肤上就发出了一阵滋啦啦的灼烧声。
就算是被他护在怀里的曲如意,身体也不免被那红芒照射到,随即一阵钻心般的剧痛,便从身上传来。
李双全急忙抱着曲如意躲进了附近的一户人家中。
屋内很黑,不过也黑,也证明着这里不会被那些突然出现的红芒给照射到。
曲如意有些担心的看向了李双全被灼烧后的胳膊和颈部,李双全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小伤而已。”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又中了巫术了吗?”
“……从一开始,在我们来到寒城时,我们就已经被巫术影响到了。”
曲如意缓缓说道。
她的表情并不好看,因为她总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巫祠里那些灵位,你就没发现什么问题吗?”
曲如意提起了灵位,李双全便也想了一下。
他也不傻,此时自然也想通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那些灵位上写的,都是楚国的文字,而非……窟族的文字。”
曲如意点了点头。
这,显然是最不正常的一点。
窟族人,怎么可能会在先祖的灵位上刻下楚国的文字?
“那时我们应该就中了巫术,我们看到的巫祠和灵位,全都是假的。”
话说到这里,曲如意忽然又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巫祠是巫术创造出来的假象,那使用巫术的这个人,又为什么要搞出刻着楚国文字的灵位呢?
这错误,未免有些太粗心大意了?
“难道是那个施术者不小心疏忽了?”李双全说道。
曲如意却摇头道:“不可能是疏忽了。”
“这应该就是施术者故意的。”
“施术者想给我传达“蜻已经死了”这样的观念,又怕我看不懂窟族文字,所以特地用的楚国文字。”
李双全有些疑惑:“那这不是很容易就暴露出巫祠有问题了吗?”
“容易吗?刚刚我们一直走巫祠的顶楼,才意识到了灵位有问题,不是吗?”
曲如意说道。
“是啊……但是这明明是很容易发现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李双全更奇怪了。
曲如意心中却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因为有人专门为我们布置了一个迷局。”
“从我们来到寒城之后,在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物的街道上,没能看到哪怕一点带有窟族特色的纹饰,或者是写着窟族文字的东西。”
“寒城修建的很气派,而且因为是楚国出资帮忙修建的,所以建筑很有楚国那些大城市里的风格。”
“加之街道整洁,看不出窟族的特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眼前即便出现楚国的文字,也并不会觉得特别突兀。”
其实刚才要不是曲如意一直绷紧神经,特地留意着巫祠内的一切状况,可能她都会反应不过来。
“这个施术者如此大费周章,应该就是想引导着我,让我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蜻已经死了。”
“如果蜻死了,就说明和寨子外的那个蛉有关的情报多半都是真的,而寒城内的这个蜻则是假的。”
“施术者用巫术引导我们相信这一点,那其实正说明,真实的情况可能正好相反。”
李双全沉思道:“那你觉得,施术者是谁?寒城里的这个蜻吗?”
“她想诱导你,让你误认为寒城里的她是假的,从而让你把调查的中心转为寨子里的蛉,这样她就安全了?”
曲如意觉得李双全说的没错,可她又疑惑道:“但若是寒城里的这个蜻真觉得我碍她的事,何必大费周章这样诓骗我,就那漫天的圣兽,随便哪个不能弄死我……”
说到这里,曲如意忽然又顿住了。
因为她想起,上一次见到寒城里的蜻时,蜻最后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不会杀你,但作为巫,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好好享受吧曲如意,在你作为我的工具,发挥完你的作用之前……”
这是寒城里的蜻对曲如意说过的原话。
所以,蜻就是不能弄死她。
但,上次循环中的蜻与她见了面,光明正大的表明了‘蜻’还活着,
这次的蜻,却用巫术伪造了她自己的死亡,不惜大费周章的,让曲如意相信她的死。
同样都是寒城里的蜻,为何两次循环中的她们,会展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
“应当有个变量……有个变量改变了蜻的想法。”
“上次循环和这次循环有什么区别吗?上一次我也是帮助左尔甘,然后遇到朵图儿,然后我被李双全的娘心救下……”
“……难道变量,是蛉?”
曲如意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李双全:“我懂了,我知道为什么两次循环中蜻的做法截然相反了!”
“上一次循环中我没见到蛉,然后蜻就光明正大的见了我,还对我说蛉已经死了之类的。”
“但这次循环中,我去和蛉见过面了,然后这寒城的蜻就想伪造‘蜻’的真实死亡,让我相信寨子里的那一对‘蜻蛉’才是真的。”
“她的目的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她不想让我认为,寨子里的蛉和寒城里的蜻都是真实存在的活人,她只想让我相信其中一个,不论是哪一个。”
曲如意的话才刚刚说完,
这黑暗的房间内,竟忽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这声音让李双全都是神色微变,因为能够夜视的他刚刚分明检查过这间房间内,这里本该是没人的。
他和曲如意同时转头,看向了掌声传来的方向。
便见到身着巫袍的蜻,赤脚走来。
蜻的身上穿着巫袍,头上戴着法冠,身后背着兽骨制成的法杖。
一边拍手走来,蜻一边说道:“你果然很聪明,你的能力也在我的预料之外……死后重生,嘁……”
“那么,你觉得我和寨子外的蛉,到底谁是真实存在的?”
“三个,都是真的。”
曲如意看着她,缓缓说道。
“三个?”
“你,蛉,还有蛉身上的那个蜻,你们都是真的。”
“蛉是真的,蜻是真的,你,也是真的。”
“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你,就是寒城里的秽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