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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波澜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和陌生的小姑娘说完话,顾盼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父母身边，不经意昂起脖子，她看到了脸黑的彻底的爸爸,和对面嘴角带笑的妈妈。

“爸爸……”她伸手轻轻扯了扯顾渊的衣角，盯着那人下巴担忧地问起：“你下巴怎么红了啊？”

“呵。”宋池鱼低着头看手机,控制不住地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得意：“你爸小脑发育不好，平衡性太差，磕到了。”

“……”顾渊垮着一张扑克脸,没有回答顾盼的问题，抬眸有些哀怨的瞪了宋池鱼一眼。无奈地抬手碰了碰泛红的地方,他愤恨地咬着牙,心里越发委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扇巴掌的习惯,不让亲就推一下呗,他又不会强迫她。

还下手那么重。

顾盼站在一边，看不懂这些暗波流动，她努力地踮起脚尖，乖声说：“盼盼给爸爸吹～”

“...不用了。”他拦下顾盼,自己走到一边买了瓶冰水按在泛红的地方上,等到疼意慢慢消散，他才再度走回到宋池鱼身边。

小声嘟囔一句：“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手劲那么大。”

宋池鱼不禁勾唇一笑，语气漫不经心：“我都没打到你脸，只是在下巴脖子那刮了一下，你至于说的多委屈吗你？”

“下巴不算脸吗？”顾渊低声反问。

宋池鱼无语凝噎，半晌语气无奈地说道：“你脸皮那么厚，让我打一下怎么了？”

对面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宋池鱼不禁抬头看过去,正好就撞上了顾渊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未来得及转身离去，就听见那人试探性地开口道：“打一下就满足了？那以后要不要继续？”

空气静止了两秒。

她微微昂起脑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许久，薄唇轻启，开口道：“...你抖m？”

顾渊脸上顿时滑下几道黑线。

之后的半个上午，某人都保持着一脸“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如此不知好歹”的表情对着宋池鱼，甚至不惜在中午吃饭的餐厅里，冒着被顾盼拉进黑名单的风险，挤掉了自家姑娘的位置，紧紧黏在她身边，然后用十分幽怨的眼神向她表示自己很委屈。

但很可惜，以上这些，全部都被忽略了。

似乎真的如昨晚上说的那样，她一点都不爱他了。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死皮赖脸，再怎么去“明显”地表示他真的很在乎她，她也能够完全做到一脸的风平浪静，熟视无睹。

脱身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

下午的时候，天气终于放晴了一些，温暖的阳光透过被风吹散的云雾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下楼受了凉，宋池鱼现在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根本受不了被顾盼牵着满场子跑，所以就干脆在园里找了个咖啡店坐着，让顾渊带顾盼去玩。

顾渊一见她难受，冷面也收了起来，嘘寒问暖了好几次，本来想直接带她回去，但却被兴奋的顾盼给直接拒绝了。宋池鱼也不想扫顾盼的兴，摆摆手就让他带顾盼去玩了。

“真没事？”临走前顾渊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好几遍。

宋池鱼不耐烦地摆摆手：“没事，我坐会就行，你自己带她去玩吧。”

“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去吧。”

一个人坐在咖啡店里的沙发上，耳边是古典音乐在流淌，宋池鱼伸手脑袋靠着墙边，手指难受地按了按虎口，试图缓解掉头晕的感觉。

“宋池鱼？”

清亮的嗓音突然叫到了她的名字，宋池鱼不禁迷茫抬头，看着面前穿着白色lo装，烫着大波浪的女人，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女人笑着问她：“不记得我了？”

宋池鱼顿时反应过来，慌乱起身，小声叫：“沈学姐！”

沈嘉禾笑着点点头。

宋池鱼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认识沈嘉禾是在大一，那时她是比她高一届的学姐，作为督导在他们班里帮忙。后来因为同样在学生会任职，两人才开始正式相熟，也算是成了关系较好的朋友。

沈嘉禾在她对面坐下，招手点了杯美式，看到她手指上消失的戒指，嘴角垮了垮，语气颇感遗憾：“要不是当时毕业你突然结婚，还毅然决然地把工作给辞了，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见不上面。”

宋池鱼闻言，眼神暗了暗，随后勾唇笑道：“都过去了。”

那时候她和沈嘉禾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沈嘉禾还算是她的半个介绍人，结果谁也没想到她转头就把工作辞了跑去结婚。

之后沈嘉禾升职，去了国外交流几年没回来，也就没能赶上她的婚礼。

“那你现在……”沈嘉禾话语顿了顿，垂眸看到她平静的脸庞才继续问：“你现在，和顾渊离婚了吗？”

对于宋池鱼的婚姻，她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好。毕竟是富小姐和穷小子的结合，就算穷小子对她再好，这段关系也依旧是怎么看怎么不对。但偏偏宋池鱼就是铁了心，一猛子砸进去，任凭旁人怎么说都不理会。既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后来在国外了解到她和顾渊的事，心里也有万般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拉住她，但最后也只是白白化为了嘴边的几句怅惘。

咖啡的氤氲香气在室内漂浮。

宋池鱼淡淡应声：“在走官司。”

沈嘉禾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最起码还是离婚了。

“学姐呢？”宋池鱼轻声问：“学姐现在在做什么？”

沈嘉禾笑着回答：“无业游民一个，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把工作给辞了，打算以后自己创业。”

宋池鱼点点头：“创业？那挺好的。”

沈嘉禾见她表情平静，不禁开口问：“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反正你这也马上要和顾渊离婚了，正好给自己一点底气。”

宋池鱼表情怔愣，半晌没有回答。

“我没有让你现在就答应。”沈嘉禾摆手示意，随后从随手的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你可以先考虑考虑，什么时候做好决定了，随时打给我。”

宋池鱼接过名片，沉默几秒后点点头：“好。”

等到她应声的沈嘉禾很开心，一脸欣慰地走出了咖啡店。徒留她坐在原处，盯着那张名片发呆。

口袋里的手机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屏幕上是一个来自本地的陌生号码。宋池鱼盯着那串数字，犹豫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轻声问：“你找谁？”

“是我。”对面传来熟悉的嗓音，宋池鱼脸色一变，刚要挪开手机就被男人出声打断：“是盼盼要找你，你就算想拉黑也等到过一会再拉黑。”

也不知道他出门带那么多手机是不是有毛病，宋池鱼在心底小小地哼了几声，随后轻声问：“盼盼找我什么事？”

顾渊：“她问你怎么样了。”

宋池鱼：“我挺好的，你让她不要担心。”

顾渊：“那行，她还要我问，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是西餐还是吃火锅中餐，吃完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

宋池鱼听出不对劲，冷声开口打断了他：“这不好玩。”

对面立刻安静下来，顿了几秒后那人再度开口，似笑非笑，带着一抹苦涩：“毕竟我要说是我的话，你肯定直接就会挂断吧？”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宋池鱼轻声回复。

对面半晌没有应声，听筒里只能听到游人的惊呼和一阵又一阵的风声。

宋池鱼垂眸又看了看名片，手指微微收紧，语气轻蔑：“昨天不是说好答应我吗？怎么，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可是顾渊，曾经你回我消息的态度，比起这有过之而不及。我现在只不过是回你同样的待遇，你不至于比我一个女人气量还小吧？”

对面依旧沉默，宋池鱼懒得再和他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挪开手机就要按下挂断，顾渊却突然开口问：

“是不是只要我把你所经历的经历一遍，你就能原谅我？”

宋池鱼抬眸远视，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按下挂断键，她疲惫地往后一倒，眼前恍惚间浮现了很多人的影子，奶奶的，年轻父母的，最后是在那个公交车站，那个男生狂奔进雨里的背影。

都结束了。

她伸出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那个号码。

-

烟花最后还是没看成，宋池鱼发了低烧，昏昏沉沉地睡着，被带着顾盼回来的顾渊发现了怪异，强势地拉着她去了医院，一家三口最后在医院解决了晚饭。

中途顾渊一直沉默。

除了和医生说话时像个活人以外，其他时间就跟没了大脑的木头一样，不是坐那发呆，就是站那发呆。

连顾盼和他说话都没用。

最后拔完针，天色已经黑了。

刚走出大门她就被男人拉住手，随后又是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和她说话，只是安静地重复着动作。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围巾就是怎么都带不好。

“顾渊。”她叫他。

男人手指顿时僵硬，半晌没有动弹，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慌乱。

“是我缠紧了还是……”

“没必要了。”她回。

顾渊脸色慢慢变得惨白，手指不经意松开，围巾便径直落到了地上，沾染泥水，出现了大片黑色的污渍。

汽车在公寓门前停下。

背着书包的少年站在花坛边等待，视线在触及到她身后跟着的男人时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调整正常。

“姐姐。”他轻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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