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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床头的台灯依旧明亮如昼。

男人高大的身形虚弱地倚靠在床边，苍白脸庞显出病态，痴恋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在屋内屋外来回走动的身影,平白盯得人脸热。

“……别看了。”

宋池鱼边说边拧干毛巾递给他,白皙的脸庞却像是不好意思一般刻意别了过去,与他的视线错开距离。

顾渊没应，手臂自然地接过毛巾擦拭冒汗的脖颈,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眼神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放肆。

“年年,我……”他微微启唇，问题还未出口,宋池鱼便直接打断了他。

“不是做梦，不是玩你，可以了吗？”

她无奈地昂头直视他，语气里满是疲累。

短短半小时,他已经问了不知道多少遍关于是不是在做梦之类的问题。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梦可做。

顾渊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带着笑意的眉眼映照在昏黄的灯光下。

空气意外安静了几秒,只有她轻手拧毛巾的微弱声响。

“我很高兴，年年。”

他突然低声说,半边身子隐在黑暗里，语气里的喜悦让宋池鱼一时有些愣神。

沉默半晌，她才低头笑着问：“你要求就那么低吗？我只是说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又没说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可我觉得我们会在一起。”顾渊语气坚定，像是十分有把握。

宋池鱼闻言立即轻哼：“那么自信？”

顾渊摇头，语气带着股莫名的怅惘：“不是自信。”

“是早该。”他继续说。

“我们早该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宋康的事情，如果他多调查一些,那么他们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半掩的窗户里刮起一阵微风，吹的窗帘四处摇晃。

她低声开口，像是劝解：“我放下了，顾渊。”

“可我放不下。”他轻声说。

“对你做过的错事，给你带来的伤害，我都放不下，也不会放下。”

这是他一早就决定的事情。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宋池鱼不在乎这些事情了，愿意选择放下一切和他重新来往，那么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他仍旧会选择记住这些事情。

因为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宋池鱼坐在床沿，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低声道：“随你。”

临近深夜，万物归于静谧。

她把东西收拾好，刚打算离开，就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响声从薄被里传来。

奇怪地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顾渊通红的耳垂，以及像是不好意思却强装镇定的脸庞。

“饿了？”她问。

男人果断摇头：“没有。”声响却再度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顾渊脸色这下直接黑了。

“……”

宋池鱼抿了抿嘴，看着这人死要面子的表现，颇感无奈地叹了声气。

“等着。”她留下话便径直往厨房里走去。

不同于她空荡荡的冰箱，顾渊屋子里的冰箱很满。

时令蔬菜、水果饮料、以及不同种的肉类，都分门别类地放着，且数量很丰富。

“你囤食吗？”

简单煮了碗面，她端着碗走进卧室时不禁出声问起。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男人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裹在被子里，裹的紧紧的，连头发丝都不愿露出来，像是仍旧没有从刚才的尴尬场面中恢复过来。

一世英明全都毁了。

还追个*。

他有些愤恨地想。

宋池鱼眉头微皱，伸手拽了几下发现没拽动，只好轻声威胁：“不出来我就走了。”

话音未落男人就立刻掀开了被子坐起来，结果因为起得太急，脑袋一昏，径直往后面的床头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你没事吧？”宋池鱼连忙伸手去拉他。

顾渊此刻却只想骂人。

飞快地避开了她的手，自己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半晌，他语气闷闷的问：“能从明天开始算吗？”

宋池鱼：“嗯？”

顾渊：“……追你的事。”

闻言，宋池鱼明亮的眼眸闪烁了几秒，随后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觉得太丢脸了吗？”

“……”顾渊沉默，脸色铁青，像是默认。

毕竟人都还没追到，脸就已经快丢完了。

“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宋池鱼轻笑，语气不急不慢。“这样最起码代表这不是你提前设计好的。”

顾渊表情瞬间变化。

“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是感觉过不对劲的。”她低声开口，语气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

“因为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所以你实际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明明直男到连女孩子的表白信都看不懂，却偏偏在我面前情话满天飞，就像是带了一层面具一样。”

“再说巧合也太多了，偶然就买到了我喜欢的专辑，偶然就路过替我挡下了别人的骚扰……”她昂头看他，笑：“无论是你说的话，还是做的动作，都像是被精心考量过的结果。明明假的显眼，却偏偏很容易让人沉迷。”

“比方说我。”

她放松了身子，低头摩挲着手指：“所以即便明知你对我的好里面包含着别的原因，我也还是头也不回地陷了进去。”

“毕竟那个时候的你，是我唯一想要挣扎着靠近的人。”

“林嘉也好，逢时也好，他们都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我也不希望拿自己那一团糟的心理状态去打扰他们的清静。”

“所以只剩你。”

她抬眸看他，眼角泛红。

“也只有你。”

“是我唯一能依赖的人。”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顾渊丝毫没有想到她其实那么早就已经察觉了。

“所以这才是你让我重新追求的原因。”他低声问。

宋池鱼抿唇，半晌苦笑：“算是吧。”

随后嘴角一扬，像是吐完了心事，状态十分轻松：“不过现在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我不再是只依赖你一个人的了。”

“我有盼盼，还有我自己。”

没有他。

顾渊敛下眼皮，神色有些黯然。

“明天还要去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拍拍他肩膀，“面我给你放在这了，记得吃。还有退烧药，明天早上起来之后也要记得按顿吃，具体数目我写在盒子上了。”

男人没应声。

宋池鱼起身往门外走。

“年年。”他突然叫她。

语气低沉：“谢谢你。”

房门处，女人捏了捏耳朵，笑：“这有什么好谢的。”

“都过去了。”

-

翌日。

因为公司步入正轨，宋池鱼清闲了不少。

此刻已经到了中午，她没让助理点外卖，打算自己步行去门店里吃。

电梯里，她低头看了看丝毫没有动静的手机，有些莫名的不解。

不是说追人吗？

难不成才第一天就放弃了？

一直到在餐厅角落坐下，她才在不经意的视线流转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疑惑地挑了挑眼尾，男人便立刻走到她对面坐下。

“好巧啊。”他笑着说。

宋池鱼眉头一松：“是挺巧的。”随后幽幽开口：“从我刚下楼就跟着我了吧。”

顾渊：“……”

低头看菜单，宋池鱼低声道：“以后别这样，万一被当成跟踪狂怎么办。”

顾渊抿唇，像是小学生听课一样立即低头应答。

轻轻笑了一声，她继续说：“以后想见我直接打电话问就可以了。反正你又不是弄不到我的手机号。”

顾渊耳朵有点红，像是被戳中了秘密。

服务员收了菜单很快上菜。

宋池鱼安静吃饭，对面人却像是很焦躁一般，筷子一会拿起一会放下。

“椅子上有钉子？”她抬眸看他。

顾渊立马坐好：“不是。”

“那你乱晃干什么？”

“你下午有空吗？”

两人同时开口，宋池鱼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笑：“你紧张就是因为这个？”

顾渊沉默，不想回答。

抬头看到女人好奇的表情时才低声说：“我怕你不答应。”

宋池鱼：“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顾渊：“……感觉。”

宋池鱼：“……”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几分钟，宋池鱼干咳一声，随后轻声开口道：“我下午不用去公司。”

顾渊眼眸几乎是立刻亮了起来。

“那你可以和我去看电影吗？”

宋池鱼半口水还没咽下去，闻言立刻呛了喉咙。

“看、看电影？”

顾渊紧张：“不可以吗？”

宋池鱼摆摆手，拿纸擦了擦嘴角：“不是，只是有点惊讶。”

顾渊点头，半晌张口：“那……”

“嗯。”她轻轻点头应。

顾渊立刻喜形于色，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不是替她夹菜，就是给她倒水，整个人兴奋的和动物园里开屏的孔雀差不多。

宋池鱼一时有些后悔答应他了。

不知道会顺杆爬成什么样。

-

电影院里人不多。

但年轻的情侣很多。

宋池鱼站在他们中间有股莫名的不自在，恨不得把脸都整个埋进衣领里面。

顾渊买好票就走了过来，离他很近，她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

“买的什么？”她从他手里抽过电影票。

“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白天要考试，所以周五的更新放在周六晚上了。

然后下一本写《才乖》，暗恋打算等四月份全文存稿了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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