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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黎嘉佑的出现,午餐被迫提前。

嫌弃地把那人差使过去点餐，顾渊坐在她旁边，表情一时有些难堪,摸了把头发开口：“让你看笑话了。”

餐厅里人来人往,宋池鱼摇摇头：“没有啊。”

她继续说,嘴角带着笑意：“我觉得你舅舅还挺好玩的。”

眉头不经意皱起，他低下脑袋,整个人像是被浸到了酸水里,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点莫名的醋劲儿。

“……是比我要有趣对吧。”

听着他莫名变冷的语调,宋池鱼表情愣了几秒：“嗯？”

顾渊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低声开口，语气越来越沉：“和我出来玩,是不是很无聊？”

毕竟他不像黎嘉佑，能随时随地逗女孩子笑。

第一次约女孩子出来玩，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一个都不知道，整个人就跟木头一样,甚至连聊天的共同话题都找不到。

宋池鱼低头，晃了晃饮料里的吸管,语气有些莫名的紧张，像是察觉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样说？”

暗自敛下眼皮,顾渊压着语调开口，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有多酸：“感觉他来了，你笑的都多了。”

瞳孔微微闪烁，宋池鱼莫名有些想笑，玩笑一般地开口：“这还能拿出来比较吗？”

顾渊听着她的问题，眉头顿时拧得更紧，明亮的眼神也不自觉黯淡了下来。

“我去下卫生间。”

甩下一句带着点冷意的话语,他径直起身离开，徒留宋池鱼一个人坐在原地，涌起的笑意也随着他突然间的怒气慢慢消失殆尽，最后只剩下了有些颓色的眼神。

-

他不该那样说的。

不过是在洗手池边洗了把脸，顾渊脑子就清醒了不少。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宋池鱼是真的喜欢上了黎嘉佑，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生气。毕竟本来就是他自己情商低，还不会说话，这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样一想清楚，他的心里反而更加郁闷了。

毕竟刚刚莫名其妙的生气肯定让她对他印象更差了，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直接穿回去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告诫自己说话前就应该先过过脑子。

在卫生间里又郁闷了一会儿，顾渊最终还是选择走了出来。

经过走廊里的自动售货机时，他稍微停下了步子，在机器边停留许久，最后还是买了一瓶和上次一样的饮料。

在心里紧张地盼望她不要太过生气，顾渊从走廊里一出来，就看到了餐桌前相交甚欢的两人。

他还没见过她那样对他笑。

握着饮料瓶的手指微微收紧，顾渊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走过去。

刚坐下，黎嘉佑的吐槽就紧跟而来：“你掉厕所了吗，那么晚才回来。”

男人此刻的脸色已经跟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了，黑的吓人。微掀眼皮，他冷眼瞪他：“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也不知是他莫名冷掉的语调让黎嘉佑收敛了一些，之后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原本平和的气氛一下子就掉到了冰点。

一直到吃完去结了账，顾渊都没有把饮料给宋池鱼。

反倒是黎嘉佑，一直不停地跟在她旁边说话。

也不知道有什么要说的。

还刻意背着他说。

他下午原本的打算是要带她去看电影，可眼下的情形让他压根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期间宋池鱼接了个电话，餐桌边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喜欢人家小姑娘？”

黎嘉佑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语气里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嘲讽。

顾渊懒得搭理他。

“当初在便利店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不远万里跑过去找兼职也是因为人家对吧？”

反正都被看出来了，顾渊一时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是又怎么样？”

说完抬眸直视他，眼神里头一次带上了压迫的意味：“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

“咳——”

还好他现在没喝水，不然估计会直接喷顾渊一身。

“你不会是觉得我喜欢宋池鱼吧？”

顾渊没说话，像是默认。

“…你情商确实低的吓人。”黎嘉佑颇感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看不出来她喜欢你。”

顾渊挑眉，话里的嘲讽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后半句话：“被前女友打报告到班主任那的你情商就很高？还怪不得……你刚说什么？”

他倏地站起身，摁住他胳膊：“你、你刚才说什么？”

为他的情商感到捉急，黎嘉佑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一个认识不过两三天的人突然就说要约你出去玩，还是单独，换做是你你会答应吗？”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是喜欢，但最起码好感一定是有的。”

“只有你个傻逼，自己在那脑补。别人是自我攻略，你他妈是自我放弃。能追到人家小姑娘就有鬼了。”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现下这个情况，顾渊心里仍旧有点怀疑：“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拉着她说话？”

黎嘉佑有些迷惑：“说、说话都不行？你都还没和人家在一起占有欲就这么强的吗？”

他垂下脑袋，表情有些丧：“……我说话无聊，她不喜欢。”

无奈地砸了砸嘴巴，黎嘉佑缓缓开口，像是解释：“放心，和她聊的都是你。”

抬眸瞧见顾渊疑惑的眼神，他立刻补充：“是好话，总结下来就是一位长辈呕心沥血向外人推销自家小辈的话。”

顾渊：“……”

-

等宋池鱼打完电话回来，黎嘉佑已经离开了，美名其曰是给他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好努力。”临走前他还刻意嘱咐：“舅舅非常看好你。”

餐厅人流已经变少。

宋池鱼走到他面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开口：“下午去哪？我看……”

“对不起。”

顾渊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刚才冲你甩脸色了，对不起。”

道歉的事他在刚刚就已经想好了，比起所谓的脸面，他更担心她讨厌他。

沉默几秒，对面的人最后也只是轻轻应：“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顾渊低眸，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她的表情，注意到宋池鱼并没有露出什么所谓不开心的样子后，他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松开了。

“请你看电影可以吗？”他试探性的开口。

女孩闻言，昂起脖子像是思索了几秒，随后笑着回答：“可以。”

沿着马路往外走，因为是下午，人行道上人并不算多。

安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他想起了在天文馆没能说完的话，喉头不禁滚了滚。

“宋池鱼。”

经过一个广场，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中间的巨大方块上，反射出了点点光芒。

他主动叫住了她。

“刚刚在天文馆，我说有话要告诉你。”

宋池鱼在他面前停下步子，随后点点头：“嗯。”

顾渊：“我现在告诉你。”

步子往前踏进，他主动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喜欢你，宋池鱼。”

平静却又带着一股无法拒绝态度的话语突然涌进她耳畔，宋池鱼眼睫轻颤，表情淡然，倒像是早有预料。

“你可能会觉得唐突，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们认识也不过三四天。但事实上，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也见过你了。”

“那天意外在便利店见到你，其实应该算是我们第二次的见面。会跑去打工，主动和你说话，约你出来玩，原因也不过是我喜欢你。”

“我知道，和你身边的人相比，我不够有趣也不够优秀，但是这些我都可以改，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只要你别讨厌我或者排斥我。”

“行吗？”

他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打心里就对自己不抱任何希望。

倒是和黎嘉佑说的一样。

脑补到自我放弃。

低下脑袋，她不禁小声开口：“我没讨厌你，以后也不会排斥你，你犯不着这么丧。”

“而且听你舅说，你在别人面前都挺心高气傲的，怎么在我面前就那么容易妄自菲薄呢？”

“因为我喜欢你。”他轻声答。

所以不管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在你面前我就是会自然矮一截。

宋池鱼不再说话。

过了好半天，她才低声开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家庭背景，我是离异家庭，而且还有一个入狱的父亲。”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顾渊淡淡开口：“那你或许更不了解我，我也是单亲家庭，还有一个沉迷赌博的母亲。”

宋池鱼没继续说，盯着地面的砖面，脚尖轻点，表情有些出神。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她低声问。

顾渊自然答应，只是表情有些黯然。

一直到走进电影院，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大荧幕在眼前亮起，宋池鱼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人。

毕竟哪有人会拒绝来自暗恋许久的人的告白呢。

她会。

其实具体来说原因很简单，就是她怕。

或许是上一辈破裂的婚姻以及父亲频频出轨的事情，让她对爱情产生了一种从心理层面上的恐慌。

毕竟按照宋澜的说法，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很相爱的。

可是最后还是闹到老死不相往外，更别提出轨的事情了。

她能确定现在的顾渊喜欢宋池鱼，却不能确定未来的顾渊还会喜欢宋池鱼。

说不定哪天就和宋澜走了一样的结局。

她很惶恐，也很犹豫。

毕竟他和她不一样。

他对她，或许只是在游戏厅时一瞬间的怦然心动。而她，却是把他当成了那段时间里仅有的救命稻草。

所以即使是从黎嘉佑那里知道她是他很多的特例，她也仍旧下定不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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