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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喜欢鸢尾。
这件事不能算是秘密。
毕竟别墅相隔很近,他能通过窗户看到她结婚之前的房间。阳台上的蓝色鸢尾花开的明艳又美好,在微风里缓缓拂动,像是他慢慢滋生出来的阴暗心思。
猜到他会记不得她。
但却没想到她会成为自己的“姐姐”。
姐姐。
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姐。
这听起来就很背德禁忌。
即便明知彼此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种隐秘的心思还是一点一点地腐蚀掉了他的心脏。他藏起了兴奋和爱意,也压抑了自己的想法。
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甚至刻意地在她面前拉弓,目标对准她。
她果然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产生退缩的神色。
甚至在他说了顾渊的事情后,拽上他的衣领,对他头一次用了气声。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呢?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产生了同她一起毁灭的想法。
既然没办法拉你出深渊,那不如就和我一起陷于泥潭吧。
可想法最后仍旧是想法,并没有成真。
一方面是他舍不得。
一方面是她离婚了。
离婚了。
她终于离婚了。
他不再掩饰内心的想法,他开始频繁地往她面前跑,他珍惜每一分钟和她相处的时间,即使她很少对他有回应。
可就像阴阳调和,万物循环往复一样,人生总是有得必有失。
他享受了作为宋康儿子的好处,就必然要承担来自她的指控。
她曾经活在他的阴影下整整四年。
这是他没法弥补的事情。
后来她出国了。
英国好远,最便宜的机票也要几千块。
可他那时候连上课的学费都付不起。
他只能去找魏织染,即使他恨她恨到已经掩盖了原本的那股母子亲情。
被随手丢了几千块,他也没有怨气。
心里想的是最起码能上学了。可以继续读书,之后毕业考一个好大学,然后工作,挣钱,买一张去英国的机票。
那样他又能见到她了。
他如她所愿的变成了外人口中的学霸,考上了一个很好的大学,日常还靠着兼职挣了不少钱。
然后她回国了。
瘦了很多,但性子沉静了不少。
她开了一间影视公司,通知招演员。
他没有犹豫地就去交了报名表,然后和她重逢,追求,告白,失败。
好像是把三年前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朝着她喜欢的样子努力了,为什么她仍然看不见他,为什么她到头来还是选择了那个人。
他就那么差劲吗,差劲到连施舍都没有。
-
“你现在有很多人爱你。”
姐姐总是这样说。
是啊,他有很多很多的粉丝。
换了新公司后,他的通告越来越多,微博粉丝也长得飞快,每一个人都给他私信,告诉他,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要加油……
喜欢他这样一个出身都不能提的人吗?
相比起经纪团队的战战兢兢,他对于被嘲的事情,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无论是曝光前还是曝光后,他都没有出声埋怨过谁。
一个私生到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被父母抛弃,然后再被社会抛弃。
毕竟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他认了这个罪名,所以在事情曝光的第二天就发布了退圈说明。
当演员本来就是为了和她接触,既然接触也不成功,那还当个屁的演员。
他赔了违约金,办了休学,随后拿着剩下的钱去了一个远离城市的古镇。
古镇是真的远,连手机信号都是断断续续的。
游戏打不了,他就出门瞎逛,最后在一个断桥上停下。
桥不高,但水面因为最近的大雨涨了不少,他站在边沿,低头看着下面随波流动的树叶。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完全地仰仗河水往前跑。
和他还挺像。
脚步不经意就往前挪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手腕就突然被人拉住往后拽。
“太近了。”
女孩子着急地说,身上穿着一件红色卫衣,高马尾随着她略微急促的呼吸晃动。
烦躁地甩开那人的手指,他觉得这人有些多管闲事。
“我妈妈就是死在这里的。”
他走了没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女孩缓缓的语调。
步子不经意愣了一秒,但他仍旧没回头,选择继续往民宿走。
第二天镇上下了雨。
他出不了门,只能靠在民宿的窗边发呆。
那个女孩子再次出现在眼前,依旧是一件红色卫衣,长发搭在耳后。
她也看见了他,雨伞微微扬起,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眸。
“你是来旅游的?”她主动搭话。
他站直身子,随后淡淡嗯了一声。
“葵厘最近雨水多,断桥那边水面又涨了不少,还卷了上流的泥沙,很脏,你最好不要去那边逛。”
她还记挂着他昨天疑似跳河的举动。
“之前有人尸体在那边发现,整张脸都被石子边缘给划破了,连样貌都认不出来。”
他垂眸,看着她努力劝解的举动,眉头微拧。
“我没有想自|杀。”
“还有你很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到楼上的房间,徒留女孩子站在窗前发呆。
晚餐是老板做的当地菜,口味偏甜,一个他十分厌恶的味道。
随意吃了两口他就拿着钥匙出门,打算去路口的小超市买桶泡面。
凌乱的雨滴砸在伞面,他垂眸看着挡在面前的女孩,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这一次他根本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绕过她就要往前走。
步子都没迈开几米,女孩就直接冲上来拽住他胳膊。
明明个子那么小,力气却大到他压根挣脱不了的地步。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没必要非要寻……”
他已经无语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是去买泡面……”
说完瞪她一眼:“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身前的女孩表情还是有些紧张,半晌才微微松开手指:“那我陪你去。”
他个子高,步子又大,稍微走快一点那人就跟不上。发现这件事后,他便干脆加快了速度,没过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有些急促的呼吸。
“你、你能走慢、走慢一点吗,我追、追不上你……”
她在后面急着声说。
他却没搭理,仍旧自顾自地往前走,一直到小超市结完账之后,才发觉身后的小尾巴早已不见了踪影。
终于清静了。
回去煮了泡面,正好碰见有一个男人来找老板,说是自家女儿不小心崴了脚,想借老板的电动车去县里看一下医生。
老板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商量之后决定开车带他们去。
他侄子被临时叫出来看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是小新姐摔了?”他问门边急着换鞋的老板。
“嗯,说是刚刚下雨跑步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林怀瞪大了眼睛:“下雨跑步,孙南新有病吧?”
老板立刻回头瞪他:“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记得看好店,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和那个男人急匆匆地往外赶。
他对当地人的事并不关心,泡面煮好就打算端上楼去吃。
楼梯上擦肩而过,是另一间房的客人。
“温煦姐姐。”林怀屁颠颠地就跑了过去:“我舅舅他帮忙去了,你想喝水吗?”
女人面色苍白,像是没睡好。
“不用了,我出去一下。”她婉拒了那人,随后捡起墙角的伞,撑着离开。
身影消失在雨雾里。
翌日他是被门外的脚步声吵醒的。
温煦死了。
他在攒动的人群里,看到了那个之前总是拦住他的小姑娘。
脚尖没有办法落实,是崴脚的症状。
林怀在一边小声宽慰,即便自己也哭得泣不成声。
“小新姐,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如果我跟她一起出去就没事了……”
孙南新抬眸,眼圈通红,视线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眸。
平静又克制,半晌微微勾唇,像是自嘲。
老板一夜白发。
他站在人群里,像是丝毫没有关联的无关者。
此后孙南新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了,她似乎去了县里的医院,做了一个完全被边缘化的心理医生,但偶尔还是会回来帮忙。
而他却在这个镇子待出了习惯,一直到冬天来临都没有离开。
“魏大哥,你不工作吗?”林怀总是这样问他:“你是不是一个隐藏的富二代?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钱?”
小镇信息逼仄与外界也没有来往,他们并不认识作为艺人的他。
想起银行卡上的那串逐渐变小的数字,他这一次主动去找了老板。
“工作?”老板头发斑白,即使被林怀嘀咕了好几次染发也没有答应。
他点点头:“嗯,钱快不够用了。”
老板安排的是在县里的医院做护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差不多足够应付民宿的租金。
到医院第一天他就碰上了孙南新,她瘦了很多,穿着白大褂穿梭在人群里,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连看都没有看。
他是从林怀那里知道的事情缘由,
孙南新的母亲患有抑郁症,因为跳河的时候她年岁还小,没有拉住。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在桥边一个人待着发呆。那天正好就碰上他过去,因为母亲带来的阴影,她下意识就拉回了他,此后更是担心他出事搞成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雨天她跑不过他,脚尖一绊就摔了跤,只能叫走了老板。
同天晚上,温煦离开。
她应该讨厌他的。
做护工第一个月结束,因为有病人发病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伤口出了血。孙南新作为认识的人便陪他去上了药。
“对不起。”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让他可以把一直深埋的话说出口。
孙南新低着头,没应声,许久才开口,嗓音嘶哑:“没必要。”
医院的工作总是很忙,临近春节,他和孙南新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偶尔也会一起在食堂吃吃饭,但总归还是有点疏离。
这天收拾东西,他意外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之前的旧手机,在原地待了许久,他最终选择扔掉了那个手机。
“为什么要扔?”孙南新问他。
他轻笑:“人要往前看。”
“你这是打算要回去了?”
“嗯。”
“那挺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孙南新说完就径直往楼下走。
“孙南新。”
他突然出声叫住她。
“再过两年,我就毕业了。”
女孩扭头,语气像是无所谓:“知道啊。”
“我……”
“应该可以吃完过年饭再走吧?”她笑着问:“我爸特意说了要你过去。”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出声:“可以。”
雪花簇簇,故事总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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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鸢尾。
她很漂亮也很美好。
我会永远守护她。
---魏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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