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国贸三期像一株晶莹剔透的蓝色玉笋直入云霄,但是来到楼下就会发现,它虽然远看是圆柱体,但其实却是方形结构。也许这样的设计正是暗合了中国人经商乃至处世的原则:外圆内方。
随着楼层的上升,楼体面积逐渐缩小。正如英莹所说,整幢大楼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面四分之三是写字楼,而往上的十几层属于国贸酒店。
所以尽管“英赢金融”独占一层楼,但是由于所在楼层接近写字楼部分的顶部,因此总面积只能算中等大小。
胡露露把英莹交给她的水晶铭牌端到眼前,惊喜得大叫:“咦——英赢金融?英赢?您不就叫英莹吗?只差了一个字儿。”
英莹边笑边又翻出一个小盒子,让胡露露打开,里面是不同形状和材质的小牌子。有长圆形的有长方形的,有金属的有塑料的。
小牌子上都印着三行字,第一行很长,写的是:“英赢财富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第二行写的是“胡露露”,第三行写的是:“工号:0002”。
“哎?怎么都是我的名字?”胡露露又叫,马上又大笑起来,“为什么我是‘2’啊?您想让别人知道我‘二’是吗?”
“因为我是0001,所以你就是0002,”英莹说,“这是戴在胸口的工牌,厂家要做几个样品,我就让他们先用你的名子做的。”
“这真是您开的公司啊?”胡露露佩服死妈妈了,“大姨说您和别人合伙开公司,想不到您这么牛,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错!这就是咱家公司,别的一会儿再说。”
英莹说着,把那些样品工牌收回盒里,却没发现胡露露早就“咪”起了一个金色工牌。
然后她朝胡露露和梁海阳挥了一下手,说:“走!我带你们参观参观,然后咱们到办公室说去。”
转过前台,英莹边走边介绍。左侧是茶水间,右侧是复印室,里面除了部分电器和家俱还没到位外,其他比如饮水机、咖啡机、消毒柜和冰箱等等都已经准备停当,有工人正在给两个房间安装玻璃门。
往前是一个硕大的空间,几乎占去了全层四分之一的面积。靠墙是一排大小不同的房间,都还没有安装房门。墙面和家俱都用深色实木打造,镶嵌着金色装饰线和古色古香的灯具。英莹说都是会客室和小会议室。
那排房间外是开放式办公区,两名工人正在合力安装工位隔板,这倒跟海阳和胡露露经常去的保险公司差不多,只是隔板更高,每个工位更宽敞一些。
海阳第一次见到这种工位时,脱口而出说像他老家的养猪场,胡露露听了越想越逗,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那时候两个人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
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典故”,心中都是一暖,相视做了个鬼脸。
这层楼的另一半,除了人事、财务等少数几间办公室外,剩下的空间都属于一间大厅,英莹拉开门走进去。
这间大厅是唯一已经完全装修和布置好的空间,里面摆着一排排的座椅,朝向前方的主席台,那里有先进的投影和扩音设备,令这里像一间大学教室。
“妈,这是会议室吗?干嘛用的?”胡露露问。
“发布产品和上课用的。”英莹说,她皱着眉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她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刘工长,你在哪儿呢?来一下我办公室。”
三个人还没走到两扇大门前,一个瘦高中年人就小跑着赶到了,诚惶诚恐地对英莹说:“英总,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是什么日子?现在几点了?”英莹面无表情地问。
刘工长刚要看表,马上醒悟过来,陪着笑脸对英莹说:“英总,请您多担待,我一定让他们再快点,保证不会延期。可是您知道,慢工出细活......”
“我不是催你,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已经五点半了,你怎么还不让大家下班?你自己也不用回家过节吗?”
刘工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紧张表情一扫而空:“嗨,他们也是刚从老家过完年回来的,本来春节已经停了那么多天的工......”
“不行!”英莹不容分说、态度坚决,“今天就干到这儿,都下班回家。”
“可是他们的家也没在北京啊!”刘工长挠着头说。
这倒是个问题,英莹想了想说:“那你带他们去吃饭,明天拿发票来,我给你实报实销,但是你也得陪大伙吃完饭再回家。”
“英总您是好人,我替大伙儿谢谢您。”
“嗯,”英莹好像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又加了一句,“别在楼下吃,不是贵不贵和能不能吃饱的原因,我是怕你们吃得不自在。别的你作主,反正十分钟内,我不想再看到一个工人。”
“好好!”刘工长道谢后转身离开。
英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又喊住了他。
“刘工长,你们公司除了写字楼装修外,住宅装修的活儿接吗?”
“英总您要装修房子?”
“嗯!”英莹点了点头,胡露露和梁海阳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没得说!”刘工长说,“您给我个时间,我马上去量您家的房子。您放心,我一定给您用最好的工人,保证让您挑不出毛病来!”
“妈,您真帅!”刘工长离开后,胡露露扑到英莹的背上,由衷地说。
别说她了,现在就连海阳也对英莹另眼相看了。因为他和那些装修工人都是来北漂的外地人,他觉得这位未来丈母娘的举手投足间和以前判若两人。
英莹背着胡露露,笑着转了两圈,母女俩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亲昵过了。
然后英莹放下她,喘着粗气说:“你不是老问我什么是格局吗......”
“我已经明白了,”胡露露说,“就是大方、不小气,我也会!”
“那只是一方面!”英莹说,同时推开了她的办公室。
胡露露和海阳立刻看傻了,他们还以为英莹的办公室指不定多么豪华呢,却没想到——
其他房间都是深色的装潢和家具,可是这间办公室上上下下却是浅黄色的,宽大的写字台后挂着一幅字,写在连成一片的竹片上: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英莹说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除了电脑电器外都是竹制品,是特地请国内顶级竹艺大师设计制作的。
海阳和胡露露不懂竹子,在装修方面也是“草包”,所以对英莹的介绍不置可否。胡露露甚至觉得这房间有点寒酸,但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硕大无朋的落地窗吸引了。
这间办公室在整个楼层的东南角,居高临下,能看见建国路和东三环交汇处的国贸立交桥。cdb的老标志性建筑“国贸一期”就在脚下,像是一组模型房子。
胡露露突然晃了一下,手捂着头往地上“堆菇”。海阳眼疾手快托住了她,英莹推来一把转椅,两个人搀着胡露露坐下。
“我怎么这么晕啊!”胡露露脸色煞白,“可能是低血糖。”
海阳现在一听见“血”字就紧张,但是英莹却说:“什么呀,你又不是没吃饭,怎么会低血糖?你这是犯恐高症了。”
“来——”英莹不由分说地把胡露露推回到落地窗前,揽着她的肩膀说,“再看看就习惯了,你别垂直往楼下看,你往远看!”
东三环的晚高峰还没有结束,北京cdb流光溢彩,已经变成了灯的海洋。
胡露露果然很快就缓了过来,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要不妈,我跟您干吧!”
“闺女,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英莹似乎早就料到了,高兴地说。
然后她俩一起向梁海阳望过来,眼神中都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