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国公中风了,在整个京城都在热聊他家中后院那些事的时候,有人传言说,是段国公教训女儿,结果女儿不听劝不说,还反抗咒骂自己亲爹,结果将段国公气的中风了。不过很快就有人将段国公中风的事往小王爷身上引,说都是他揭露了那段小姐的恶毒,搅的国公府一团乱,每天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因此才会中风。
结果这传闻一出,就被人一阵痛批,其身不正,揭露恶行的人还反倒是错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不过这种传闻对寒宁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反正那些碎嘴的也不能跑到他的面前说三道四。
段信厚中风后,整个国公府一片愁云惨雾,要不是有云滢顶着,怕是整个国公府都大乱了,段信厚半个身子不太能动,因此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有时候还会不自觉的流出口水,人虽然如此,但脑子其实是清醒的,就因为是清醒的,越发不能接受自己这般模样,心胸放不下,让本就是气出来的病更加恶化。可是他除了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来帮忙之外,什么都不能干。不过好在他目前在府内的威信尚存,因此那些个仆人倒也不敢不尽心。
国公倒了,但国公府需要人来主事,目前最合适的,定然是刚刚及冠的大公子,可是南王担心有那样一个爹娘,会将段苑杰养歪,早早给他谋了个差事,现在根本不在京城,如此那便只能二公子来顶事,可是二公子就是个书呆子,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满心只有圣贤书,若让他与人斗诗,那是信口拈来,能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但若是让他跟人正常交谈,那便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坑坑巴巴的甚至还会口吃。
府中的庶子倒是也不少,但一个个年幼,根本不顶事,就算顶事,云滢也不可能将国公府交出去,她可不会将庶子的心给养大。
好在国公原本就是拿俸禄的闲差,只要管理好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根本不需要在朝中谋事,因此云滢只能自己来了。
起初将段信厚气成那样的段心瑶很是惶恐了一段时间,但发现国公府主事的变成了她的母亲,她母亲向来疼她,也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责罚她,慢慢的又恢复了骄纵的本性,甚至还放话,要让那个害她至此的小王爷不得好死。
这话出口的当天,就传到了寒宁的耳中,寒宁笑了笑,于是一夜之间,京城有许多的店铺开张,而这些店铺,通通在跟国公府打擂台,银楼布庄,小食糕点,人家开什么,寒宁就开什么,但所有的东西他做的都能比国公府好,价格还更便宜,老百姓可不管那些铺子背后的老板是谁,哪家便宜哪家东西好,他们自然就去买哪家。
第一个月的账到云滢手里的时候,发现整个收益竟然低了三成,别看就三成,这三成可是好几万两了,扣掉本金,所赚的根本所剩无几,甚至都不够国公府开销的。
可是段信厚这样又不能去上朝,她一个女子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就连给战王府递上拜帖求和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意被抢。
生意被抢了倒还是小事,主要是段信厚无法上朝,国公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衔,但若是能得圣宠,那比什么都强,现在段信厚瘫痪在家,竟然没有一个同僚前来探望,以往每到年节,总少不了的各方节礼,今年更是一个都没有,听闻战王府收到的年节礼物,是整车整车的拉,尤其是宫中送来的,礼单都长的坠地了,而国公府呢,就几盒血燕,几支人参的补品。
铺面赚不到银钱的后果就是,府中养不起幕僚,那些幕僚眼见着跟着国公竟然没了出头之日,每月的银钱甚至还在减少,一个个的干脆辞别而去。
云滢气得还砸了一个紫砂杯,一群只知道吃干饭的,面对国公府的困境毫无办法的幕僚,走就走了吧,养着也是一群闲人。
却不想,那些人若是走的干干净净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外面散播国公府的不实传言,什么主家苛待,什么为官不仁,明明是幕僚,却视作奴仆使唤等等,这一下让本就名声不好的国公府更臭了。
一开始还过的逍遥快活,一点没有将亲爹气中风的愧疚的段心瑶,慢慢发现生活质量大不如从前,衣料没有从前精致,每个月的银钱比从前的少,想要吃一些补品,等级竟然也比从前的次,她还以为是下人苛待,于是将几个奴仆给打的遍体鳞伤来泄愤,最后才得知,是整个国公府都不如从前了。
段心瑶慌忙的去找母亲询问,才知道原来爹爹中风后,国公府竟然落得如此困境,别的不说,以前随便买个簪子都是上百两,现在库房甚至连银钱都支不出来了,害她没钱买,在从前的小姐妹面前丢了大人。
已经焦头烂额的云滢哪里还能顾及女儿买不买簪子,见她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府中如此困难,竟然还各种埋怨,便忍不住说了些重话。
从来都是被母亲娇宠的,何时被责骂过,段心瑶一个心气不顺,便跑出了府,这一出府,竟然再也没能回来。
当晚找不到女儿的云滢慌忙的派人出府去找,可是一无所获,直到第二天,官府的派人来国公府让人去认领尸体,听到这个消息,云滢当下一口气没上来,给晕过去了。
等她清醒,尸体已经被带回符了,因为这是在京城发生的案件,最后落到了战闻初掌管的部门调查,不过这件事也并不难调查,很快凶手就被抓到了。
凶手名叫王小虎,是国公府一个菜庄的,平日负责给国公府送菜,昨天送菜的时候,见到国公府的小姐跑出了府,便暗中尾随,后来将人连拉带拽的给抓到了贫民窟。贫民窟什么人都有,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的更是大有人在,尤其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姐,那王小虎将段心瑶往贫民窟一丢便不管了,不用想他也知道,等待段心瑶的会是什么。
等那群脏汉玩够了之后,王小虎直接将人给掐死了。
在公堂上,王小虎对自己做的事供认不讳,询问缘由,只是为被段心瑶打死的姐姐报仇而已。
女子死的这般不洁,照说是不能入祖坟的,可云滢就这一个女儿,哪能忍心让她死后变成个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一意孤行的想要入祖坟,最后被段家的宗室集体反对,那些人甚至借口国公府如今没了当家主事的不行,还想从旁支安排一个过来替国公府掌事。
云滢忍无可忍,直接将这些宗室给打了出去,不说她有两个儿子,府中的庶子也不少,就算年岁还小,但也不至于需要旁支的人来主事。
那些宗室也有皇族后裔,何时遭受过这般对待,直接奏报了上去,让官家做主。
不过这件事被庸皇给驳回了,国公本就不算世袭,段信厚这个国公是废帝所封,念在他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庸皇也就没有收回,但世袭是不可能了,所以若是段信厚的子嗣在朝中若无建树,等段信厚死后,整个段家将会成为平民布衣。
原本对段信厚不那么尽心的云滢,慌忙的找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哪怕段信厚现在不太能动弹了,但只要还活着,国公府就还在,别的不说,每年所得的食邑,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夜间,照顾着段信厚的仆人沉沉睡去,寒宁趁着夜色而来,进出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地一般。
站在床前,看着段信厚,不过数月未见,段信厚已经苍老的仿若六十花甲,而他跟战闻初不过一般年纪,差异竟如此之大。寒宁一挥手,跟着他来的人一个个退到了门外,寒宁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杯茶泼在了段信厚的脸上。
段信厚被冷茶猛然惊醒,一睁眼见到寒宁,双目不由得瞪大,因不能说话,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若细看,那瞳中甚至还有几分惊恐。
寒宁轻笑“好久不见,段国公。”
段信厚瞪着眼,目光由惧到恨。
“堂堂国公府,现在真的要靠变卖店铺来维持生计了,着实令人唏嘘啊,哦对了,你女儿死了你知道吗,你应该很高兴吧,毕竟将你气的中风的不孝女,落得如此下场,你是不是觉得很泄恨?”
段信厚虽然不太能动弹,但另外半边身体若是用用力,还是可以活动的,他不知道寒宁的目的,但本能的畏惧,想要将自己往床里挪,远离眼前的危险。
寒宁微微挑眉,饶有兴致道“你怕我?从头到尾,我又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何会怕我呢?”
段信厚心道,国公府落入如此境地,可不就是你害的,可是他有口难言,除了瞪视,他连责骂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无力,让他更是心气不顺。
见他这般,寒宁赞同的点点头“说起来,你也的确该怕我,你知道为何吗?”
段信厚皱眉,完全不懂这小王爷半夜潜入他的房中究竟所为何事。
寒宁微微低下身子,在段信厚的耳边道“段国公知道我母父是谁吗?他啊,姓寒,单名一个宁字。”
段信厚猛地睁大了眼睛。
寒宁再次一笑“而我呢,就是当年被孤云抱走的那个死婴,所以说起来,我本该叫你一声爹。”
段信厚的胸膛猛地起伏起来,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刺激,一双眼睛看着寒宁,恨不得要瞪凸出来一样。
寒宁摇头道“可惜啊,都说父子连心,看来你我之间并没有这种连心之情,我在你面前,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其实你该感谢我,我爹爹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让你人头落地的,是我拦住了他,死的那么干脆还有什么意思,不将当年我母父遭受的痛苦都尝试一遍,哪对得起他对你的一番深情,你说呢?”
段信厚那只还能动弹的手紧紧的抓着被褥,胸膛起伏的更为剧烈,拼命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发出的声音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嘶吼。
寒宁饶有兴致的欣赏了片刻段信厚的挣扎,这才继续道“我从地狱回来了,段信厚,当年你算计寒宁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的再次要回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多活久一点啊,否则看不到国公府的灭亡,多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想想,父子如何顺理成章的谈恋爱,要不干脆用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