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第二天醒得很晚,几乎是快入夜的时候才起来,昨天夜里陆之画也没有对她做别的,只是轻而易举就让她身体发软而已。
怀孕后,他们都没有到最后一步。
醒来身边是空的,她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卧室,花了好几分钟才回忆起来已经不在别墅了。
打开门,依稀能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先入耳的是陆之画沉着的声音。
“m国有别的打算。”
“那群洋鬼子真他妈不要脸,明明都是靠我们养着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这一听就是宋承英的声音,他的声调偏高,很有辨识度。
云笙不清楚他们聊的什么,也不想去仔细琢磨。
陆之画的身份,遇到这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际问题,是不能避而不谈的。
但触及不到她的利益,她就不去管。
手扶着墙往外走,她的腿还是有些软绵绵的。先看到是地面上拉长的影子,再往外走就看到陆之画斜倚在那张暗红色的沙发里,穿着黑金条纹衬衫的宋承英站在落地窗前,眉头紧蹙。
“你醒啦?”看到她的身影,陆之画站起身来,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眼里满是柔情,刚才杀伐的眼神消失不见。
“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吗?”云笙问道,“对了,曲璟怎么不在?”他们不是基本上是三人行的嘛。
宋承英眉头也舒展开来,笑了笑说:“曲璟忙他表妹的事情去了。”
“他表妹怎么了?”云笙仰着头问道。表妹,是她见过面的那个表妹么?曲,曲倩雯。
像是想到什么,宋承英咂咂嘴:“不好说。”而后抿抿嘴,摇摇头,“不好说。”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倾向,云笙回过头看陆之画,后者在摆弄着她的头发,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到胸前了,软软的,跟她人一样。
宋承英喝了两杯茶过后,借故要陪黎曦,就脚底抹油溜了。
“他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云笙看着他的背影吐槽道。
陆之画把她揽在怀里沉沉地笑了两声:“还记得黎曦说带孩子改嫁的事情么?”
云笙一下子回想起来,黎曦的确说过,可是当时是在曲璟家里,宋承英怎么知道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陆之画刮了刮她的鼻梁,说道:“承英在她的镯子里装了监听。”
云笙睁大了圆圆的眼睛,震惊了几秒,凑到陆之画面前问道:“这不犯法吗?”
“承英是个法外之徒。”陆之画一本正经地说。
盯着他看了几秒,云笙哼了一声,环胸转过身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陆之画从背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湿热的气息吐露在她娇嫩白皙的皮肤上:“那就没办法,只能让陆太太近墨者黑了。”
曲家。
曲璟接了通电话,得知曲倩雯没有生命危险过后松了口气。
曲倩雯出去执行任务,中了埋伏受了伤,伤她的人不是华夏国的。
他把手机随意丢在沙发里,转身一步一步上楼,到了上锁的那个房间,掏出钥匙来插入锁孔,扭了两圈,门锁咔地一声开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门推开。
打开门的一瞬间,曲璟感到一阵耳鸣,脑海里好像涌入了好多好多回忆。
——他啊!是曲家的克星!
——凭什么让这个扫把星当家主?就因为老爷子扶持吗?
——呸!窝囊废!
——曲璟你让家族的人为你卖命,你不得好死!
——你会下地狱的!
从父亲去世过后,家里的人把矛头都指向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那所谓的亲戚好像只是贪图家主的位置,想要挤兑他,但是最后连母亲都说他冷漠无情,说他会下地狱。
会下地狱么......那就去十八层,永世不得超生好了。
可是明明都深陷泥潭了,却偏偏还有一束光照射进来,那束光像是温暖有力的臂膀,把他往外拉,让他留念。
但那束光只能遥观,不能靠近,他害怕一靠近,它就散了。
屋子里挂满了画像,都是同一张面孔,她在微笑,在温柔地注视。
他早就见过她了,比陆之画还早。
早在他父亲刚去世的时候,他从葬礼上跑出来,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女孩,她被父母牵着手在一处墓碑面前站着,她乖巧地磕了头,然后懵懵懂懂地望着父母,问奶奶去了哪里。
后来她注意到了曲璟。
“小哥哥,你的亲人也去远方了吗?”
曲璟那时候明知道父亲是去世了,埋进土里了,却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说是的。
小女孩松开父母的手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软声软气地说:“没事的,妈妈说亲人去远方只是去帮我们装扮新的家,等八九十年过后,我们就会再见的。”
明知道这是假的,却好像是受到了安慰一样。
所有人都在骂他,说他是扫把星,说他哭都不哭一声,冷漠得毫无人性。
只有她,只有她软乎乎的小手拍着自己的肩,告诉他没事的。
这种暗涩的情谊,怎么可能给她看呢。
深深叹了口气,曲璟退出房间重新锁上门,他走到走廊的窗边,把钥匙随意丢了出去。等他死的那天,再公布世人吧。
夜色弥漫,曲璟看着窗外的霓虹,曲家世代为陆家所用,终有一天,他会作为子弹冲出弹膛。
八月悄无声息地到来了,曲璟眉头紧锁,这周这些事情,说明了要用到曲家的地方到来了。和m国的关系岌岌可危,若是真的发生事情,曲家必须第一个出来挡刀。
那就让他再沉溺一下吧,在利刃出鞘之前,沉溺最后的美好吧。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陆家老宅里,陆昂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陈画,唤了几声都没有答应,陆昂诚意识到不对,连忙冲着外面喊:“快来人——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