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荀亲完后用胡渣蹭了蹭她的脸蛋,语气依旧温和,但动作强硬不容反抗,她直接被塞进了车里,也没时间给车外发愣的铃儿说上几句,车就飞速穿过葱茏驶离了学校。
水珠滴答滴答敲击着车窗,划过她的眼际,袁霏霏还有正事没干,又见到这片刮得落叶满地飞的街道有点陌生,便固执着想回一趟宿舍。
他既没停车也没说话,但她企图要下车的决心比他还要决然,在她的手落在车把手处,他倏忽停下了车。
魏荀或许是在克制,他搭在方向盘的手有节奏的轻敲,那双卷起裤管的长腿也在跟着动。
他没有指责或者对她的态度会变得刻薄,仅仅是不动声色看完她后,一语不发的转过头,掉头开去了宿舍楼。
她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上演小说里的戏码。男主身为霸总对女主痴心不改,因爱得太过深入骨髓,不惜将她绑进车里载去自己家里,这样她就再也无处可走了。
可魏荀好像不太一样。
稳停时车门被打开,袁霏霏上楼去把沉甸甸的纸箱端在怀里,她下楼特意从窗口眺望远处,交错的藤蔓掩映着那道身影,他双手插入裤袋里垂着头深思。
她有许多话想告诉他,但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有所顾虑注定了要有所保留。
下一瞬他在她发呆的间隙里微微抬起了头,那双眸眼在阴雨绵绵下甚是深沉,湿淋的大衣里若隐若现他坚.硬的壁垒,他很熟练的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叼在薄唇间时吞云吐雾,透着一丝不可琢磨的禁欲.感。
她从没见过他抽烟,这对于向来严守克己的他而言属于禁忌,纵使上辈子烦心事不少,他也从未打破过准则,如今却这么熟练了。
她犹豫了。她们本是恋人,应该彼此信任才是,她却率先对他有所隐瞒,毕竟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还会闹得互相猜忌的下场,而他不忍心责备她才会独自苦恼,定是这样。
袁霏霏抿唇牵强的扯唇笑,踩过地板留下泥泞的脚印,她扫了眼还在沉睡的艾妮,抱着一堆的战利品轻手轻脚离开,再次撑着伞走到了他跟前。
魏荀还以为她又要逃跑,早在她走来时就横手揽过了她,而她挣脱了出来,比雨水还澄澈的眼底闪烁着细软的亮光,她直视着他说的字字有力:“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我来跟你说,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全部对你坦白。”
魏荀早在她来时就拧灭了烟头,把她轻拥上车后道:“你是我的人,慢慢说,我尊重你。”
她目光躲闪,在说实话之前深吸了口气,直视他时目光变得柔和,“荀荀,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吧?”
“穿越?”
袁霏霏愣了愣,没想到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穿越的,不过这次她没说谎,而是选择坦白,“我不是穿越,但跟穿越有丁点关系,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试探过你,你还记得吗?”
魏荀透过后视镜注视着那张紧皱着的小脸,他心不在焉的低声道:“第一天见面你就说过,我是你的故友,我还记的。”
“不仅如此,你还是我的老公。”
魏荀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我也知道。”
袁霏霏轻声道:“还有一点我从没对你说过,是你救了我,把我从不幸的生活里拖了出来,我无以为报,那时候想感谢你,想跟你走很长的路,想跟你组建家庭。”
袁霏霏轻声嘀咕道:“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和小孩,但你好像不是特别喜欢我。”
袁霏霏没有看他,自己望向了别处,低声道:“不过你处世淡然,做人有退有进,把握的了分寸,从未亏待过我,我俩有时候相敬如宾,也有过小情侣间腻歪的日子。”
“怎么会呢?”
“恩?”
魏荀面上动容,眼里蕴满了别样的情愫,他别过头道:“或许早在遇到你的时候就看上了。”
说着,他牵动着唇角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下,“那时候工作繁忙,你突然就撞进来了,也不知道安分一点,总是会隔三差五来找我,害得我都没法认真工作。”
“小笨蛋,我有什么道理不喜欢你呢?”
突然被表白的袁霏霏感到有一丝丝娇羞,连忙捂住了脸,细声细语道:“我也是...”
“我怕你一个人硬撑着,这几天一直担心,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还直接挂了,你胆子是愈发大了。”他顿了顿,说着就自顾自的笑了,有点自嘲的意味,“而且我只是飞去了国外,却从未离开过你。”
袁霏霏一愣,这话说的真不把她当人看,她想哭到天崩地裂,急忙凑过去捂住了他的唇,又不小心嗅到的烟草味。
她不悦的皱眉道:“魏荀,我知道啦,但下次再敢抽烟,小心我饶不了你。”
魏荀抚过她柔软的乌发,顺手把她压进怀中轻吻着,道:“不会,抽烟会影响到我们孩子的智商。”
袁霏霏把他衣服三两下扒光,把衣柜里好不容易翻出的女装给他遮遮羞。
他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一脸排斥,拒绝着把女装还给她后就开车去了一栋高档小区,在驾驶的期间他猝不及防的问道:“我们有小孩吗?”
“没有呢。”
她面上有口难言的犹豫,让他毫不犹豫的启唇道:“没关系,不孕不育我也不会嫌弃你,两个人也挺好,没人来打扰。”
或许是他从未变过,那份熟悉的安静和温柔让她平静了下来。
袁霏霏假装扭过头道:“你想啥呢?你是巴不得我生不出孩子吗?这天地下怎么会有咒自己老婆的人。”
袁霏霏想到自己被强吻,有点羞赧的的贴着他的脖颈道:“那你刚才突然亲我干嘛?”
魏荀笑道:“我认为你想说的是‘别说话吻我’,然后我就践行了后面你可能要说的两个字。”
袁霏霏:???
魏荀倒车入库后下了车,很绅士的为她开了车门。
袁霏霏看他上半身衣不蔽体,瞪大了眼,不禁喃喃道,“你就这样走出去?会不会回头率太高了呀。”说着,一声惊呼,倏忽她就被他拦腰抱起。
袁霏霏环抱着他的脖颈,柔声细语着:“干什么呢?走路都不让我走了。”
“我嫌你走路速度太慢。”
她不乐意了,用手指描摹他刀削般的下颚线,强行挽回尊严,“这不叫慢,那叫走着正步来找你。”
魏荀低笑着说,“其实想让你帮我遮一遮。”
袁霏霏亲昵的弹了下他的鼻尖,气笑:“你的后背呢?还不是走光了吗?”
魏荀的目光温柔下来,他抵着她腰间的手故意捏了捏,一阵闹心的痒意,她想着给他点颜色看看,耳畔飘来他透着愉悦的哑笑,“那就交给我的老婆了。”
她们来到新房,客室照旧冷色调,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她又被他带到一间紧闭着的房间前,门被他拉开时,室内的粉色系的装饰和搭配映入眼帘,书桌前摆着的卡通玩具。
太少女心了....
袁霏霏迟疑了半会,惊道:“要干嘛?”
“给未来的你准备的礼物,这是钥匙。”说着,他把钥匙递给了她,又敲了敲她光洁的小脑门,“以后没地方住,就来我这。”
袁霏霏顺势抱住了他,柔声道:“魏荀,我以后再也不对你说谎了,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傻啊?”说着,她还替他轻轻地揉了揉乌青的眼角,绝对是没睡够,他的脸没血色,眼底还泛着血丝。
魏荀根本不在乎,还打算带她出门,单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从外走去道:“乖,知道就好,那挂我电话的理由?”
袁霏霏双眸微瞪,狐疑了下道,“我有吗?!我没挂你电话呀,可能不小心摁到了吧。”
说着,她摸出手机一看,还真是空空如也,毛都不剩,有点茫然的时候,顺便说出了心声:“等等,我们为什么不在家吃饭?我想吃你做的菜,外面的太油腻又很贵,浪费钱事咱们别干。”
魏荀顺从了她,亲自下厨,又不忘问道:“你接着说我们未来的事。”
他刀工精细,砧板上切好的鱼片光滑,繁复的纹理在油上翻滚时,泛出炸熟后特有的光泽,不一会儿就有了菜香,窗外恰好停了雨,微风吹来携带的青草味让她心倍儿甜。
他垂头认真的模样,沉敛又不失风度,简直不要太帅。
她靠在墙边看他炒菜,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诞生于他手中,她跟着轻笑道:“我们也有自己的婚礼,然后呢,住在一起天天吃喝玩乐很开心。”
魏荀脸上闪过迟疑,操刀的手微顿,道:“你是不是发生了不可挽救的意外,所以才会重回到这个时间段。”
她老公敏锐啊!
袁霏霏生怕他说出‘重生’后,她当场挥泪道别这个世界,急忙道:“对!我被不认识的坏人捅了一刀,那天刚好是我们的纪念日,穿越了时空,跟你见了面,”
魏荀挑了挑眉,沉声道:“死了又是怎么做到完好无损复活的?”
以为他智商下线的袁霏霏:o_o
她只好继续解释:“我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复活了。”
魏荀了然,目光放远,不急不慢的说:“我奢望过母亲能重生,还以为你跟她一样呢,差点就信这世上真有人在死后能再次苏醒。”
袁霏霏眸光险些凝滞,心跳跟着漏了半拍,眨了眨眼后发觉自己还在,也没有狂风暴雨将她带走。
他眉心拧了三分,眸光沉了沉,刚开口就被她接过话,调侃道:“放心吧,这不是春天了吗?我不仅回来了,还好好的呢。”
说着,她把厚重的纸箱踢过来,对着他眉眼弯弯道,“我送给你的礼物,不用感谢我。”
魏荀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睫毛微颤,低声道:“是什么?”
袁霏霏笑得极其甜美以此来营造好的气氛,她的动作容易让人产生非分之想,以为是什么惊动天地的惊喜,哪知道其实就一堆的奖状和奖品。
她笑道:“怎么样?我够实在吧,答应了你的事肯定会做到啦,现在我也不差了哦。”
“我以前有空没空就会提醒自己,一定要远超你,即使你暂时领先,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能跟你势均力敌。”说着,骄傲使然,袁霏霏偏过头难得挑衅的看了看他,道:“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魏荀怔忪了下,低头笑道:“你在前在后都一样,我都会追你,所以现在我配得上你了?”
袁霏霏靠着他肩膀,笑着喊道:“我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可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无数个下辈子,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袁霏霏吃完饭后,在死党夺命电话的催促下赶去了某单位楼。
临走前,她心满意足再次挼乱了他的头发。这手感真不错,跟抓泰迪狗毛一样软绵,她不忘同他说:“等我回来哦。”
说着,她绕过鸟语花香的林间,来到如诗如画的建筑外围,高耸的楼塔带着独特的欧式风格。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切突然都变了,刚拨开云翳的太阳仿佛要跟她融为一体,对面富丽的彩色玻璃显得冷峻。
袁霏霏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所有的狂躁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涌而来,她急速奔跑,拼命想停下来,却无能为力,渐渐已经无法分辨自身体力的极限。
当她汗流浃背停驻到目的地,站在那边的顾谣目光无不欣喜,对她故意装模作样的作怪,她还没走过去,就被奔来的人抱进了怀里。
顾谣看她面色难看,目光满是担忧,道:“你还好吗?”
袁霏霏抿唇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小毛病而已,撑过去就好了。”
顾谣揉着她的发,牵她进了临时租的房子里,随随便便换了拖鞋就掉头对她道:“霏霏,我可累死了这几天,从大老远赶过来看你,就怕你有个万一,始终放不下心。”
袁霏霏挨着她坐在软乎的毛毯上,看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真题和错题本,她帮着整理,顺便回道:“有啥不放心的?我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我不会让自己吃亏啦,也不会受伤的。”
顾谣支肘看她,好半天才道:“那就好,我刚看魏教授追着你跑,还以为你俩出了什么事呢。”说着,她把乱成狗窝的地方理了理,尚有感触的喊道:“他也不容易啊,我本想着早点到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他比我还早。”
袁霏霏默默注视着胸前的吊坠,这枚剔透的珍珠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她有点游神,回过头时轻轻地说道:“你最近还好吗?还在跟顾小北联系吗?”
顾谣低喃道:“他还会来跟我聊天,有时候学业太繁忙了,就没空来找我。”
顾谣:“天天很忙,最忙的那天饭都没吃,凌晨晚上三点吃上的,还是在停尸房...因为要拍戏嘛,能理解能理解。”
袁霏霏抿唇道:“哎都累成这样了,我看你照样漂亮的要死啊。”
顾谣笑嘻嘻蹭着她,靠过来呢喃自语着,“有时候幻想会出现一个像奥特曼一样的男朋友,能为我遮风挡雨,但想想还是算了。”
说着,她突然重新振作起来,铿锵有力道:“我的女人可是你,你都没服软,我肯定也不能输对吧?”
袁霏霏看她有点打瞌睡,慢慢地抚上她的眼,柔声哄着她入睡,“我就在你身边,有事别忘了我,累了就睡吧,凡事都有一个极限,别硬撑就好。”
....
这一次她比以前的任何一次还要亢奋,陷入了更加危险的神经质的境地,在她拿过笔在纸上留下沙沙的声响时,不知不觉已经凌晨。
而她已经超越了过去能承受的程度,旺盛的精力让她头晕目眩,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袁霏霏注视着睡得正沉的死党,独自拖着快要炸裂的脑袋,躲进了厕所。她的脚趾间仿佛长出了一根根没有色彩的花,在黑暗里无助的哀号,又被风吹得凄厉又刺耳。
心情一点点下坠,又不知道拿了什么过来,当血像雪花似的往下降落,滴在地板上迅速渲染开,她的视觉连同意识就像被摘除的器官那样,跟自己的身体失去了联系。
只知道自己进行了一场神圣的仪式,特别是在血液染红了她纯白的衣裙,她甚至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沙哑到喊不出话,明明身体疲惫不堪,神经却高度兴奋,带来的那种致死的迷离感快让她快要飞升。
袁霏霏视线模糊之际,听到砰的一声,随后望见顾谣面上惊疑不定的表情,渐渐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急得不可开交,在扶起自己的那刻还吓得叫出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湿热的泪珠接连不断从她面颊一下又一下滴落,她还有点意识,后知后觉着这不是自己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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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荀赶来时气喘的厉害,他还没歇息就去急忙抓住了走出来的医生,得知相安无事时他松了一口气,站在窗口处静静地望着她。
可能刚从急诊室出来,她躺在那儿,整个人没有太多生机,苍白的脸上戴着呼吸器,竟显得分外恬静,他却不太喜欢这样的她,有点回不过神,低哑的嗓音透着一丝痛心,“她有躁郁症,精神疾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我不知道她自己撑了多久,应该发作有一段时间了。”
顾谣直接懵了,不容想象的瞪大了眼,低喃道:“她这么这么温柔的人,比别人都要善良,为什么会这样?”
接着,她气愤的控诉道:“凭什么要她遭受这些?”
魏荀一脸挫败,眸光也跟着沉郁起来,望着里面的人儿柔声道:“她帮了不少人,却帮不了自己。”
星河落幕,纵横交错的山脉阻隔千里,但黑夜里那束灯还未被熄灭,袁小迪在台灯前写作业,门被推开时,他不满的叫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进门记得敲门,你要给我隐私啊。”话落,那扇门并没被完全敞开,反而又合上了,旋即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袁小迪清了清嗓子,喊道:“请进。”
袁父刚进门皱了皱眉就不耐烦的说道,“事情真多,给你惯的!”说着,他仍把热好的牛奶递到了他手上,刚放稳他捂着翻疼的胸口,脸色微变,倏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脖子都红了一截。
每咳一声就像要把肺给顶出来了。
这阵势把袁小迪给看呆,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目光透着少有的不安,袁父慈目浅笑,摆着手道:“没啥,肯定是我宝贝闺女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