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雷响。秦琴道:“他这样来整我,除了看不起我的出身之外,更因为我们之前动过他的人。”
“是。”
明湛带着些懊恼,“我应该提前写信回来提醒你的。是我不好。”
他忽然抱过了秦琴,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对不起……是我不好。”
神经反射迟缓如秦琴,只觉得痒,忍不住吃吃笑着躲他:“阿湛,别这样,我痒痒的……”明湛就放开了她,眼神沉郁。秦琴:“?”
迷茫的眼神对上了深邃的,明湛眨了眨眼睛,那种无奈沉郁又做梦般散去了。弯起食指抚了抚她腮帮子上的新纱布:“疼么?”
秦琴摇了摇头:“还行。”
明湛道:“你安心养伤。我去处理好善后就来。”
停了一停,说:“那几个人,是你重用的匠人么?就是沙坛村口音的那几个。”
秦琴就点了点头。明湛说道:“他们托人带话来,说请你安心养伤,准耽误不了工期。他们如今自发地铆足劲儿卖力气干活呢……都是你带的?”
秦琴很是自豪地扬起了唇角:“是,我是不是很像伯乐?”
明湛就对她比了个大拇哥:“自信点,把‘很像’去掉。”
被他这么一夸,秦琴浑身轻飘飘的。恨不能原地飞起来。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这么一笑,却扯动了腮帮子上的伤口,疼得她嘶嘶倒抽冷气。明湛瞅着,直乐,黑幽幽的眼珠子底下,难得闪烁着调皮的光。被他笑得浑身上下不好意思了,秦琴忍不住举起小拳拳重重锤了明湛胸口一下:“笑什么笑!不许笑!”
别的女人小拳拳是不疼不痒,秦琴的小拳拳是……重拳出击。所以明湛才不会让她得逞,直接捏住她手腕,放一边去:“有话好好说,不要使用暴力。”
趁着手捏着秦琴手腕,她没有还手之力之际,他凑上前去,轻轻亲了亲秦琴额角。麻了……麻了麻了麻了!被三四个恶毒婆子压在地上那会儿,她都没有麻。“你先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明湛用大被子把石化的秦琴裹得严严实实的,转身出了门。……说是去去就来,还真就是去去就来。也就是秦琴再迷糊了一会儿的功夫,明湛又回来了。然后这一整天,他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管她吃管她喝,还给她端各种盆子。秦琴不禁怀疑人生,“也就是受了些皮肉伤,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明湛道:“大夫说了,你最近太拼,身子亏损了。趁着现在能休息,好好补补。”
原以为一段日子不见,他们会生分。没想到明湛反倒补偿似的对她加倍的好。明湛告诉她,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在银滩镇上,是一名当地士绅的别业,名叫“翕庐”。他们暂时寄住在这里,主人家很慷慨,起居住行,一应便宜俱全。秦琴坚持要到院子里走走,看看环境。一出门,发现是个精致的院子,心里就欢喜。支棱起耳朵,听见隔壁院子有动静。明湛说:“布政使司时金川时大人的行辕也设在此,和我们一墙之隔。”
秦琴就懂了,“那我们还是进屋子吧,别打扰了邻居。”
事实上两个院子都是单门独院,彼此不会打扰,十分幽静方便。明湛带着秦琴,去见了布政使司时金川。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不过四十出头,竟已是二品大员了。秦琴不禁又私底下感叹了一下,看出身选拔前途的古代人,阶级固化得不讲道理。有明湛在,她省了很多力气,只要坐着吃喝微笑即可。时金川把朱知府革职查办,靠的却不是二品大员的权力,而是御赐的一本铁劵丹书。听说,是京畿里苏家才认回来的真千金苏云锦出的主意。“这位苏千金如今是京畿里的风云人物,且不说她那抱错了又认亲认回来的离奇身世。为人更是多才多艺,一手‘三十二根丝’刺绣,冠绝京华。更是心思缜密,活脱脱女中诸葛。”
时金川提起那位千金,赞不绝口,“要不是她通过昀儿婉转提醒我,让我跟陛下开口讨要了铁劵丹书,这次我们也只能看着那些蛀虫?蠡干瞪眼!”
秦琴一脸懵逼,明湛低声道:“苏云锦……你也见过的。”
秦琴立马对上号了,震惊:“就是之前布庄那个……”时金川道:“对啊。听说她虽然认祖归宗了,可对琼州这块第二故乡仍旧十分关注。我今儿才收到邸报,太后娘娘已把苏姑娘接进宫里居住了,我为她请功的密折也递了上去……经此一疫,来个县主都是位份低的。说不定郡主也能够得一个。”
明湛温和地说:“听时大人的意思,十分中意这位姑娘了。”
摆了摆手,时金川道:“不是我喜欢,是我们家昀儿心悦于她。她又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配得上我们家昀儿的。苏家对苏云锦不冷不热,我倒是想看看,等我抬举了苏云锦上去,苏家那帮子人,会不会惊掉下巴,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时候我才好去替我家昀儿说亲啊!”
绕了半天,秦琴听明白了,这是未来公公抬举看中了的儿媳妇呢?只是……苏云锦?从云锦姑娘到苏云锦,变化得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