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自己家的车子出门,秦琴很开心,啃了一口随身带的饼干,美滋滋道:“好爽啊,还是自己家里的车方便。说走就走,用不着等人。”
明湛道:“过渡的时候,牛车是另外收钱的,还好都是小钱。就是船工会盘问货物,不免有些肉过手流油,雁过拔毛的事情,你别吱声,交给我应付就好。”
秦琴脸上笑容消失了,肃然点头:“好。”
她又咬了一口饼干,问:“那罗扛把子他们的马帮十好几匹马的,怎么没见哪次交钱来?”
“那是年末了一总关过去的。”
明湛道,“何况,罗扛把子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跟码头那伙人背后的大老板都有首尾。有些不怎么方便官路上运送的东西,罗扛把子就运得送得。都是江湖客,谁都有用得着谁的时候,码头那伙人反而要给罗扛把子几分面子。”
秦琴叹道:“所以,被盘剥最狠的,就是最纯良的百姓了。”
明湛道:“可以这么说。”
秦琴也没有细问明湛如何得知这么多江湖秘辛,反正问了,明湛也不一定回答。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她现在,唯愿平安。……薄雾笼江,寒意未散,金滩码头上,还是聚了不少等过渡的人。赶早过渡去卖山货挣活钱的庄稼汉,背着药箱的行脚大夫,并三五个呵欠连天的旅人,排着队在渡口等候着。削得尖尖的原木栅栏在迷蒙的薄雾中闪着白森森的冷光,栅栏后面,站着三五个同样呵欠连天的汉子,腰间的家伙什随着他们打呵欠伸懒腰,响着金属交击的夸察声。两个碎催,一个收银子,一个检查过路客身上的行辕背包,就连鞋底子都得让他们脱了下来,拍一拍上面的灰。轮到秦琴和明湛,那两名碎催看了看被压得深深的车轮印,对望一眼,彼此眼底喜色一闪而过。拦住了明湛,道:“车上装的什么东西?”
明湛道:“木头,柴火。”
用刀柄掀开车帘子,往里面一看,黑乎乎的全是木头,负责检查的碎催就对自己同伴点了点头。那同伴挥了挥手,“车子,二百文钱。人,二十文一个!”
秦琴明明记得,不久之前还是十文一个人来着……不过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明湛指了指她:“我家银子,婆娘管。”
俩碎催愣住,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还是个怕老婆的!”
“垃圾!”
秦琴拿出一百文一吊的钱来,数了两吊,另外搭了四十个散钱。眼瞅着明湛把车子赶过去了,其中一名小头目似的人,忽地在他们身后开口:“停下来!”
明湛乖顺停下。那小头目道:“文州县从不烧外县柴,本地有煤有柴山,本地柴、煤都烧不过来,还得往儋城运。你们这些不是柴火!到底是什么?”
他这么一嚷嚷,顿时那些碎催们就大呼小叫的围了过来。明湛笑了笑,低声道:“要不要那么嗅觉灵敏啊……”那小头目满眼贪婪,高声扯着嗓子喊:“快说,这是什么东西?不说不让你上船!”
话音未落,那些脆碎已经拔了兵刃,训练有素的围了过来。秦琴一紧张,低声对明湛道:“你别动手啊,不行就让我来?”
明湛:“??”
明湛眸子底下的光,开始不善良了。知夫莫若妻,秦琴道:“拳脚无眼,要是你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打死了人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