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盐矿,是机遇也是挑战
“皇上明鉴,突厥对中原素来野心勃勃,一向不遵教化,三王子赫吉隆蚩为王生性阴狠奸诈,滋扰边境数年,这次顾怀仪出奇制胜才抓了赫吉隆蚩,若是此番放虎归山,老臣只怕后患无穷。”今天的朝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帝龙颜不悦,太子一派有老臣揣摩明帝的心思奏报。
话音刚落,就有龙文远派系的老臣习惯性的打压太子反驳:“可是突厥人说不放了赫吉隆蚩,淮安盐矿只是一个开始,大景还有无数的糖矿、铁矿、金矿,这些直接关系江山社稷,祖宗基业的命脉。”盐矿被毁会缺盐不是没盐,缺了谁的也缺不了在朝大臣的,除了金銮殿上的那位,满朝文武都在打自己的算盘。
当然所有人奏报皇帝都只是陈述利害,没人明确表达观点,这种事上面态度不明,做臣子的没人当出头鸟。
“赫吉隆蚩都被抓了,再放还给突厥,届时父皇天威何在?突厥能毁了大景的盐矿,大景也可以开战把盐从突厥抢回来,正好一次解决这个大患,何必受人威胁?”太子得了太傅的暗示,知道明帝勃勃野心最痛恨没有骨气受人威胁的人,一腔热血的太子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太子所言极是。”太子一派的人连忙附和。
“父皇儿臣有异议。”作为长子屡屡被压制的龙文远看见太子得意的嘴脸,五脏六腑都是酸的,“父皇时常教导儿臣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淮安盐矿被毁会有多少百姓吃不上盐?若真是按照突厥人所说,剩下的糖矿铁矿铜矿银矿有了闪失岂非天下大乱?”
“当然,太子殿下不必忧心,毕竟你是太子,盐也好糖的也罢少了谁的也少不到太子的,可是铁和铜怎么办?铁矿锻造兵器,铜矿锻造铜币,这两样直接关系到大景稳定。”不愧是皇室精心教养的子孙,龙文远冷笑着挖苦太子一针见血,居高临下的态度就差指着太子的脸说你不以祖宗江山为重,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对不起父皇的教导,不配做太子了。
“臣等附议,请皇上三思。”大皇子派系的人纷纷附议。
“赫吉隆蚩都被抓了,再放还给突厥,这个头一开,日后突厥手里就有了对付大景的金牌令箭,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这等贻笑大方的事,他日史书工笔岂不是让父皇遭人非议?盐矿被毁只是暂时会影响一年的用盐,不是彻底没盐,这一年的盐可以从南疆、白藏、西夏引进,怎么就要父皇牺牲百年名声了?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天下万民哪一个不是父皇的子民,难不成为了一点盐怨恨在心不与父皇共进退了?”那为了更多的东西是不是还会造反啊?当然后面的话,太子点到为止。做了二十年的太子龙程远也不是吓大的,他是父皇册立的太子,只要父皇认可,他永远都是太子。
“咳——咳”龙椅上传来的两声咳嗽声给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太子和大皇子浇了一盆冷水。
“赫吉隆蚩是放呢?还是杀呢?这是一门学问,太子你还太年轻了,杀了一个赫吉隆蚩不难,朕一旨密令刀起刀落就结束了,没了三王子突厥就不会再有一个四王子、五王子了?”明帝看着太子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这个问题在太子的预料之外,太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回答,明帝深感疲惫地闭上了眼。
“父皇所言甚是,在这些国家大事上,儿臣等还是过于年轻,不及父皇深谋远虑。”龙文远恭维道。
“定王能为大局着想,太子有雄心壮志,朕很欣慰。定王和太子说的都有道理,此事有关江山社稷、国家命脉,朕不能不谨慎,朕已经密令顾怀仪严加看守赫吉隆蚩,这事儿怎么处理,让朕想想吧,退朝。”明帝摆了摆手离去。
“退朝——”随着张公公公鸭嗓朝字的落下,文武百官有序退出大殿。
龙寒远作为唯一一个因为听经祈福没能早朝的皇子,在下朝的那一刻,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就被人完整无缺的呈报给了他。
盐是暴利,尤其是淮安盐矿被毁以后,盐价会是黄金。龙寒远是皇子,龙文远的一句话说的好,少了谁的也少不了皇子的盐。
龙寒远忧心的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他如今尚未开府,很多事情束手束脚,宫里的份例有限,供养这么大的情报系统和死士,需要源源不断的金银。
这次一年的盐荒是危机,也是机遇。
白藏、南疆、西夏……龙寒远已经在思索从哪里能得到盐。
今天同样没有上朝的还有安吉侯顾怀礼。
昨天晚上,夜半与嫣红吟诗作对的安吉侯喝了两杯酒,回院子的路上竟然借着酒意强迫了府里的丫鬟芬儿。
今天早上衣衫不整的安吉侯搂着芬儿躺在草地上,被萍儿看见,吵吵嚷嚷地满侯府皆知,芬儿哭着喊着没脸见人要一头磕死在安吉侯府门前。
君氏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涌,胸腔里像灌满了玻璃碴子一样,白姨娘母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般手眼通天,勃然大怒的君氏请来了沈氏,让顾怀礼告了一天假,又命人绑来了顾青霞和白姨娘,院子里站着各房的管事。
沈氏刚想开口说白姨娘身怀六甲,受不得惊吓被君氏眼中的戾气吓的缄口不言,只能让白姨娘挨着她坐。
“我今天要以安吉侯府当家太太的身份小小的清理门户一番,只要我是当家太太,谁敢有异议,就滚出安吉侯府。”君氏出身将门,泼辣脾气一上来,顾怀礼都怕她。
噼里啪啦板子响起,潘嬷嬷被堵上嘴受刑。
“直到打死为止。”君氏冷冷的声音让白姨娘鼻子缩了缩。
死神一步步逼近,芬儿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她怎么就鬼迷心窍主动来顾家替主子办差呢?
萍儿被堵上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汪汪看向顾青霞,顾青霞转头窝进白姨娘怀里。
潘嬷嬷年事已高,受了几板子昏了过去,俨然已丢了半条命。
“潘嬷嬷——杖毙!”君氏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婆子架起潘嬷嬷,原本的木杖对着潘嬷嬷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一棍,潘嬷嬷痛苦的啊了一声,整个人在地下蠕动,血顺着发梢流下,半盏茶的功夫,人就不动弹了,只有腿脚还时不时抽搐一二。
“拖下去化了。”君氏怡然自得地品着茶,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的茶味道不错。
顾青霞靠着白姨娘发着抖掉眼泪,白姨娘靠着王嬷嬷也是瑟瑟发抖。
沈氏见君氏震怒,脸上惨白一片,看着吓坏了的白姨娘,示意王嬷嬷安抚。
“知道怕——就少做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君氏对白姨娘的楚楚可怜不感冒,“萍儿?芬儿。”
君氏玩味的笑,让萍儿芬儿依偎后退。这个时候的反抗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萍儿疯狂地挣扎,她错了,她应该安分守己伺候娘亲,不是为了讨好主子,来这里拨火挑事。
连续两个人死在面前,芬儿白着脸瞪大了眼睛,君氏示意婆子放开芬儿:“贱骨头喜欢勾引男人,拨火挑事儿,我成全你们,来人给她们喂完哑药,典到京城最下贱的勾栏院,价格不论,让她们搔首弄姿个够。”
龙寒远查明了顾青霞推青瑾落水背后是潘嬷嬷萍儿芬儿三人拨火挑事后,很是巧合地透露给了君氏,君氏本想到了庄子上让人好好“照顾”三人,现在……
注意是典不是卖,萍儿芬儿有几分姿色,难保有人会替她们赎身,君氏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
朝堂之上大皇子和□□斗的此起彼伏,关于突厥提出的以三王子性命交换大景稳定之事,从朝堂讨论到街巷,明帝迟迟没有定论,民间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坐庄下注放三王子一赔十,不放三王子一赔五。
如今边关情况紧急,朝堂斗争波橘云诡,京城的大臣们都自觉找出了理由,取消了原本准备好的酒宴,整个京城都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沈氏收到了各个世家大族包括慕容家不约而同送来的关于宴会取消的帖子,暗自可惜的同时青瑾乐的自在。
青瑾是个闲不住的,整顿了家务,料理了生意,天天在毓秀园带着小丫鬟烧烤。
偶尔听丫鬟们说了几句盐矿盐荒的事,烤肉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又如往常一般。
中秋节前安吉侯府庄子上的甄管事还报了一次账,按照二姑娘的法子,不仅从前土地出的苗更多更好,还白添了份鱼塘的进项,就连从前庄子上没人愿意种的沙地,按照二姑娘说的种上了土豆、地瓜,产量也十分可观。
趁着中秋节还销出去不少,专门折成现银来向太太老太太报个账。
沈氏看着甄管事呈上来的银票和账本,眼角都溢出了笑意。
君氏看着沈氏,她承认这是她专门让甄管事来的一趟,不过这些银票和账都是真的,人情做到暗地里默默奉献的自觉性君氏没有,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有。
“青瑾好!真好!”沈氏看完账本当场打赏了甄管事一锭银子,把账本和银票都交给君氏入官中的账。
甄管事带着君氏又打赏的一包碎银子千恩万谢的离去。
“初柳,中秋节官中出钱给各个姑娘们做了多少罗裙和头面儿?”沈氏送走了君氏,笑意不减,心里唯一可惜青瑾是女儿身,不然出将入相,也是顾家的栋梁之才。
“官中出的银子统一给各房的姑娘们做了撷绣坊的两套罗裙一套头面。”初柳低着头,目不转睛的为沈氏捶腿。
“王嬷嬷带上两个婆子去开我的箱笼,拿银票出来去撷绣坊,再专门订一套罗裙,两套头面儿送去毓秀园二姑娘那里。”撷绣坊的罗裙、头面儿价值不菲,沈氏肯拿体己银子为青瑾订做,王嬷嬷等人心里对青瑾又敬畏一分。
——毓秀园——
“二姑娘这是老太太请来的撷绣坊的绣娘,给您中秋节定制的衣服和珠钗已经按姑娘的心意改好了,请姑娘过目。”从衣服到珠钗甚至香粉、佩环的挑选都是王嬷嬷请自领着人来,还要沈氏过目,足见沈氏对青瑾的重视。
“这次真的是让祖母破费了。”撷绣坊的衣裙一直是京城时尚的标杆,沈氏一出手就是三套罗裙和三套头面。
“二姑娘作为安吉侯府的嫡女是侯府和老太太的骄傲,这些银两比起老太太对二姑娘的心,能算得了什么?”王嬷嬷作为沈氏的心腹,看得出来沈氏对顾青瑾寄予的希望,昨天晚上沈氏对她说的话还萦绕耳边。
“青瑾小小年纪胆魄非凡,单看她处置那些管事,料理府中账目,开源节流的几件事就非池中之物。那些个欺上瞒下的也就得青瑾出手整治。”
“如今安吉侯府一天不如一天,再没落下去,二三十年后,京城就再无安吉侯府了。现下倒是有机会,让青瑾多和夫人贵女走动走动,若是能结一门好姻亲,也是子孙的造化。”
“劳嬷嬷走一趟,这点金瓜子嬷嬷不嫌弃就当玩意儿笑纳吧。”青瑾随手从盒子里抓了一把金瓜子,王嬷嬷双手捧成一个圆,千恩万谢的接了去。
“哎呦喂!老太太在奴婢来前吩咐了,虽说八月半了,这外面日头还毒着呢,二姑娘冰肌玉骨,在屋里乘凉就好,不用专门去和老太太谢恩了。二姑娘好,安吉侯府好就是老太太最大的欢心了。”王嬷嬷笑语盈盈地给顾青瑾施了一个礼。
“多谢嬷嬷提点。”青瑾忙给了王嬷嬷一个半福,对于沈氏用私房钱为他定制撷绣纺的罗裙,青瑾最大的感触就是肥水流了外人田,她要抓紧时间推出她的流云阁了。
对!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