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背锅侠是怎样炼成的
出了正月，青瑾跟着大姐姐顾青璎上了家学，每日学一些文字、刺绣、诗词……
刺绣青瑾是没那个天赋，刚开始学，一双纤纤玉手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窟窿，在第五天仍然是一手血之后，青瑾被迫放弃了这项技能培养。反而顾青瑶年纪轻轻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功被先生赞叹不已。
青瑾没忘了沈氏院子丫鬟不够的事，出了正月，就让秦嬷嬷找来了一个人牙子，领来五十多个小姑娘，准备挑一些补上沈氏院子里的缺儿。
人牙子常在侯爵府走动，对于这位二姑娘理家的事早有耳闻，恭敬异常。
“二姑娘放心，这次的女孩子都是我老婆子千挑万选才留下给二姑娘过目的，人都是良家子，勤快机灵，老实本分。”人牙子面额较宽，骸骨又高，身上不知擦了什么粉，熏的青瑾难受的侧了侧身，偏偏她还不自知。
“但愿吧！”青瑾没多少表情地走向这些小丫头。
鸳鸯扫视了一圈儿，果然主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姑娘身边安插人的机会，这五十多个小丫头有十来个她眼熟，能认出来是主子在城外养的女暗卫，没认出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二姑娘，这个熟读诗词，会作诗会填曲儿，这个会谈琵琶，还会唱昆曲儿，这个会跳舞，会抚琴还会作画……”人伢子兴高采烈地介绍着。
人牙子没说完，就被青瑾打断：“把手都伸出来看看。”是不是做事的人看手就知道了，她买的是下人，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妹妹。
青瑾话音刚落，人牙子讨好的递了单子上来:“二姑娘，我这儿的单子上……”鸳鸯见青瑾眉眼不耐烦快藏不住了，笑着连拖带拉把人伢子拉到了一旁。
这边鸳鸯刚拉开人伢子，那边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二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顾青瑶见了青瑾从车上一跃而下，朝顾青瑾跑来，后面跟着急的跳脚的彩云，一个劲儿让顾青瑶跑慢点儿。
“二姐姐，我听说你大好了，在这里我就找来了。”见到青瑾，顾青瑶语气里都是惊喜。
顾青瑶小脸上冒出了微汗，彩云急忙用帕子拭了拭:“四姑娘你跑慢点儿，这天还寒着呢，你出了汗，冷风一吹，回头着了风寒，老太太是要心疼坏的。”
顾青瑶一听，满脸都是懊恼，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抓着彩云的衣袖:“彩云姐姐……我也是看见二姐姐太开心了嘛，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次就不要告诉祖母吧。”
彩云被顾青瑶一看，心瞬间化了，又看见青瑾，开口就难免数落了一些:“二姑娘恕奴婢说一句托大的话。自从过了年，二姑娘说着了风寒，四姑娘是一直惦记着二姑娘呢，每一次想去找二姑娘，都被二姑娘挡了回来，这次也是太想念二姑娘才跑到这园子里来。二姑娘怎么就不能身体好了以后多见见四姑娘呢？四姑娘也是想跟你做一对好姐妹吗。”
不知不觉，彩云的语气越来越重。
“得了风寒，我还要去见四妹妹？四妹妹年纪这么小，万一染上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我今天身子才好，就忙着来给祖母，给侯府挑下人，倒是你们，怎么把四姑娘带到这里来了？还有我跟四姑娘不用做好姐妹，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嫡亲的姐妹。”彩云的话，青瑾听了只觉得可笑，她那意思是她对不起顾青瑶了，顾青瑶想跟她做好姐妹，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吧？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是赶鸭子上架。
看她一副气不过的样子，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她这个二姐姐平时怎么刻薄妹妹了。
彩云本想仗着是老太太的人告诫一下忽略顾青瑶的二姑娘，结果二姑娘一句话堵的她没话说。越看越觉得二姑娘狐假虎威，又暗自为单纯的四姑娘忧心。
顾青瑶见青瑾面有不悦，瑟缩缩拉着青瑾：“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彩云姐姐的气好不好？”
青瑾揉了揉太阳穴，只想大吼，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脸上还是努力抑制：“难道四妹妹很希望我生气？”
此时的青瑾，眼底一片清明，顾青瑶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从前的二姐姐，一抹脸，自顾自跑了回去，竟是有些落荒而逃。
顾青瑶一路擦着泪水往自己的院子跑去，她也不想哭的，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泪水也止不住地往外流，跑的越远，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姑娘，姑娘……”彩云见顾青瑶跑，也顾不上和青瑾理论，连身都来不及给青瑾福，一路追着顾青瑶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喊着，倒是召来了一路上不少人的注意。
“给四姑娘请安。”一路上遇见的仆人守卫很是规矩地行礼请安，眼角却时不时瞟向顾青瑶和彩云离开的方向。
确定顾青瑶和彩云都走远了，忍不住七嘴八舌起来。
“四姑娘这是怎么啦？哭的好伤心啊！”
“好像是从花厅里跑出来的。”
“二姑娘就在花厅挑下人，四姑娘不会又被二姑娘欺负了吧？”
“四姑娘真可怜！”
……
想起平时软绵绵可爱，对下人关怀备至、亲切可人的四姑娘，再看看从小就像男儿一样，现在对下人刻薄寡恩、锱铢必较，一点差错都不允的二姑娘。众人很自觉脑补了前因后果。
有人疑惑，随即又自问自答道：“四姑娘是老太太嫡孙女，谁能欺负了她？不过，能欺负了四姑娘，四姑娘还不敢说的，除了二姑娘还能有谁？”
“二姑娘也是老太太的嫡孙女，还有大太太撑腰，现在又有管家权，四姑娘善良单纯，三太太又不能跟晚辈计较，下人谁敢告诉老太太去，说不定二姑娘就敢.......”旁边人一脸讳莫如深，话没说完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这边又不知道是谁感慨：“哎！谁叫老太太偏心二姑娘，放着三太太，偏偏让锱铢必较的二姑娘管家，要是三太太、四姑娘管家......”说着，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书香门第的三太太管家，一定不会像二姑娘一样锱铢必较。可惜，管家权老太太给了二姑娘，想到这儿，众人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哎！”
另一边，顾青瑶这么横插一脚，青瑾也没了挑人的心思。
“今天带来的所有人我都买了，鸳鸯拿银票去。”顾青瑶这么一闹，她连挑都没法挑了，这些人人多嘴杂，刚刚彩云的话传出去，不仅仅她没脸做人了，甚至影响安吉侯府所有的姑娘，“另外再从我的箱笼拿五十两银子封给这位妈妈，请她以后为我多留意好姑娘。”
人牙子冷汗涔涔的拿到五十两银票就明白这是封口费，所有的丫头都被买了下来，京城如果再有风言风语，她就是头一个。
青瑾买下了小丫头，理所当然的交给了鸳鸯安排，鸳鸯吩咐秦嬷嬷教这些丫头规矩，把主子的人留了七个在毓秀园做粗活，其余的分别送去了不同院子。
.......
自从开了春，天一暖和，婆子们就忙着栽花养鱼，安吉侯府也展现了勃勃生机。
安吉侯府又来了一位娇客，济州苏家的嫡姑娘——苏明珠，也就是苏氏的娘家侄女。因为自幼由苏老夫人抚养，现在苏老夫人过身悲痛不已，每每触景生情，哭的不能自已。
偏生苏明珠先天有心疾不能大喜大悲，苏家商量了，才决定送苏明珠上京城，养在苏氏身边，等过了这伤心的时候，再回家。
沈氏一口答应，苏家满心欢喜，所以刚出了正月，苏明珠就到了京城。
“我瞧瞧！我瞧瞧！”沈氏拉着苏明珠的手上下打量了半天，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来，“真不愧是百年书香世家教养的嫡姑娘，瞧瞧这通身的气派，举手投足的优雅，我们家的姑娘竟没有一个比的上的。”
因为苏老夫人新丧，苏明珠还在孝期，只挽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镶了珍珠的丝带穿梭其间，又戴了一根白玉簪子。
“老太太过奖了，府上的姑娘蕙质兰心、金玉之质才是明珠拍马莫及的。”纤纤玉手被沈氏握在手里，不尽溢美之词，苏明珠颔首遮下了羞怯之态。
“好！极好！你这个嫡亲的侄女很好。”苏明珠有青瑾的大方从容，也有顾青瑶的羞怯清雅，沈氏喜欢的溢于言表。
“谢老太太怜惜。”苏氏喜出望外对沈氏行了个礼。
“今年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沈氏拉着苏明珠的手，不愿放开，那模样简直比嫡亲的还亲切。
“回老太太的话，明珠过了年刚满十一，没读过什么书，只是平日在家读了女训与女则，粗识了几个字。”苏明珠想着来前苏氏的嘱托，每句话都先在心里过了两遍。
“好啊！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好姑娘，这次上京可带了什么人？”沈氏扫了一遍大堂，似乎没看见苏家的下人，关切的问。
“回老太太的话，明珠此次带了一个嬷嬷，两个丫鬟一个含雪，一个吟霜。适才到了堂下，未经传，现下仍在堂下候着。”苏明珠说着掩面轻咳了一声，又一副愧疚的模样抬头，眼神儿里是对刚刚失礼的歉意。
沈氏当然不会介意这些，安抚了苏明珠，让人把苏家下人传上堂。
百年世家出身的下人进退得益，举止有度，沈氏笑道：“明珠干脆就住我院子里，和你隔壁院子的青瑶妹妹做伴岂不方便。”
苏明珠起身行礼，满脸歉意：“多谢老太太厚爱，只是明珠每日药不离身，住进朝霞院，院子里太大的药气恐冲撞了老太太，”
“好孩子，身体好了，一定要多来陪陪老婆子。”沈氏可惜了半天，拉着苏明珠的手转头对王嬷嬷吩咐，“让人去把湘茗园打扫出来，让表姑娘住，再让二姑娘挑几个丫鬟送去，还有，再去把姑娘们叫来认认人，今天家里有贵客，下了学来我这里用晚饭。”
湘茗园是青瑾年下准备给三房的，地龙、家具摆设什么的都齐全，粗略打扫一番，就能入住。
沈氏又拉着苏明珠说了好些体己话见苏明珠身子单薄，命时嬷嬷拿了她的流光锦来送去撷绣坊给表姑娘裁了做衣裳。
青瑾自从出了正月，重新去上了学堂，日常管家的事甩出去不少，除了万宝楼、流云阁和府里的承包进项，大部分都甩给了君氏，得了沈氏的吩咐，君氏让秦嬷嬷把上次买回来的丫鬟里□□最好的送去湘茗园。
苏明珠的衣食住行沈氏命君氏全权处理，不用青瑾，青瑾也没大过问，原本要去朝霞院用晚饭，路上沈氏想起苏明珠身体孱弱，恐受了夜间的风寒，留到了第二天早上，只听说沈氏指了身边一个二等丫鬟赐名霁月给了苏姑娘，又送去了好些料子、头面。
听说这些的时候，青瑾正在毓秀园练书法，不知怎的竟想起了“霁月难逢，彩云易散”这句话，莫名觉得不大吉利。
这天晚上，青瑾破天荒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大红衣裳的女子背对着她抽泣，这个背影，她好熟悉......无论她怎样叫，女子都是不肯回头，青瑾正要上前去看看这个熟悉的背影，随即四周着起大火，女子消失在茫茫大火里。
青瑾被这个梦吓的惊慌坐起，出了一身的虚汗，又见外间灯火闪烁，心慌意乱。青瑾动静太大惊醒了守夜的鸳鸯。
“姑娘是做噩梦了，别怕别怕，梦里跟现实都是反的。”鸳鸯把青瑾的手放在自己脖子里，让青瑾感觉到自己的温度，等青瑾情绪平稳下来耐心地哄着青瑾。
在鸳鸯看来，这不过是青瑾做的一个噩梦，对于青瑾来说，对梦里的红衣女子有着不寻常的亲切感，后面漫天的大火，仿佛有不一样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