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管家，有了钱腰杆子也就硬了

漱玉园

“恭喜太太！老太太让太太管家真是有眼光，太太的本事从前没有不称赞的，也定能让安吉侯府有个新模样。太太在内，老爷在外，这才是相得益彰呢！”苏氏微笑着摩挲着对牌上安吉侯府的字样，杜嬷嬷揣摩了苏氏的心意恭维。

“少轻狂，安吉侯府的爵位是大哥的，有大嫂在，我不过是个协理，让人家听见了你如此轻狂，还不笑话我和怀仪”苏氏训斥道，声音带有薄怒，嘴里强调着，眼里却少了一份真诚，“记住大哥大嫂才是相得益彰。”

“是！老奴记住了。”见杜嬷嬷会了意，苏氏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在朝霞院给沈氏请了安，沈氏、君氏、苏氏就到了议事厅，各管事和婆子早就恭候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了。

君氏作为青瑾口中的病号，只是与沈氏一样陪同苏氏来撑个场面。昨天青瑾交权，君氏本来想接下，可女儿的一番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看了这是青瑾记得账，不错不错真是不错，一笔笔一项项一来一去，都是这样清晰明了，真是有大嫂的风范。”苏氏看着青瑾整理的账本，不住口的称赞。

苏氏的称赞是真心的，虽然这账本她不会做，但是不影响看，这样一目了然的账目，买办管事想弄手脚捞油水也是不行了。

“青瑾的账本是不错，理家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对青瑾理家沈氏总体是满意，就是青瑾有时太严肃了，细枝末节也要计较，显得太商人气了。

“这账本是青瑾做的，我也就勉强看个账本，别说，她这账本做的——娘看了也说好。唉！都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闹，不成个体统，你别笑话就好”提起女儿君氏表面上不在意，眼里尽是骄傲。

“大嫂谦虚了。”苏氏拿起账本又看了看堂下的管事。

“我以后还真得多谦虚谦虚了，宁轩身体不好，青瑾也正是要学管家的时候，我日常事多，家里这些日子恐怕还得交给弟妹多费心打理。”君氏和青瑾昨晚回去的路上就说定了，既然苏氏想管家，就由着她去，毕竟人家这次回京连贴补官中的银子都带来了。

“大嫂管家多年得心应手，等养好了身子，安吉侯府还是要交到大嫂手上的。”苏氏见君氏主动退避三舍，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你家里袭爵又能怎样？你女儿不如我女儿得老太太青眼，现在是，将来也一样。安吉侯府还是我说了算。

“咳咳……咳……”君氏用帕子捂着嘴很是时宜地咳了几声，“只要是家里好，谁理都一样。”

“老大家的说的对，只要顾家越来越好，你们都是我的骨肉，谁管家都一样。”沈氏的话让苏氏激动不已，听老太太的意思只要能让顾家好，老太太是会支持她一直管家下去了。

苏氏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被君氏看得一清二楚，看清了苏氏的野心，君氏也不多说，和沈氏一起听起了家事。

“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有礼跟着二老爷放外任的魏乾回来了，说二老爷在任上又缺了钱用，打发他回来取。”秦管事管着账房，这种事就是秦嬷嬷来回。

“多少银子？”这种事司空见惯，苏氏与往常一样开口问。

“要支三百两银子。”秦嬷嬷低着头回话。

“大嫂你看？”苏氏试探性问着君氏，“年下就支了二百两，是二姑娘给支的。”

苏氏顾左右言他，把支银子的锅甩给青瑾，翻了翻账本，递给了君氏，果然账目都被青瑾理了个大概，没什么可看的了。

“青瑾跟我说过，二弟的俸禄日常都交到侯府里了，从官中支银子也是应该的。”君氏接过苏氏递来的账本，给了沈氏，不着痕迹地把女儿摘出去。

沈氏眼皮微动对着秦嬷嬷说，“支了吧，让他回去对二老爷复命。”

“是！”秦嬷嬷应道。

“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有礼，刚刚新庄子上的庄头来问太太们支今年庄子上的鱼苗银子、买松土蚯蚓的银子和开垦鱼塘的工费。”秦嬷嬷记下了上一项继续回话。

沈氏做主了一件事，对第二件事缄口不言了起来，示意苏氏处理，苏氏会意，接了秦嬷嬷的话:“这话我不明白，那蚯蚓就生长在地里，松土更是其天性怎么还用得着银子买了？就是没有蚯蚓，还有铁梨，耕牛在庄子上，让庄头带上庄子上的佃户犁地也是松土。至于开垦鱼塘，佃户们辛苦一天就可以，还用得着再请人？”

“三太太，这是昨年二姑娘吩咐过的，说是买了蚯蚓投到庄子上松土最好。今年这些是二姑娘上个月新买的庄子，说是要整理一番土地，鱼塘开垦得好几天，佃户开垦怕是会耽误播种。”秦嬷嬷一边说一边看向君氏，希望君氏能说话，二姑娘理家的功效，他们都看在眼里。

土地连年兼并，上好的土地都被握在世家大族手里，轻易不会出手，能买的要么是自耕农零零散散的土地，要么是二等土地，还要费心打理一番的那种。

青瑾买来的都是二等土地。

如今春回大地，正是万物复苏，打理庄子的好时节。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秦嬷嬷看向君氏，哪知君氏头一转，看窗外的风光去了。

“把鱼苗银子先支了。”苏氏没有理会秦嬷嬷，只支了鱼苗银子，意思就是不赞同其他的银子，秦嬷嬷很有眼色不再提起。

“母亲，我这头又开始晕了，想先回去了。”君氏被桂嬷嬷扶着起身，右手支着太阳穴，向沈氏告辞。

沈氏没挽留，只看着君氏说的意味深长:“那你先回去吧，这身上积年的老毛病，可得多休息疗养啊！”

“多谢娘！”君氏对沈氏福了身，扶着桂嬷嬷出了议事厅，苏氏连忙站起，对君氏施一个半福。

“老太太、三太太有礼，昨年被二姑娘赐了管池塘的范婆子来问，昨年二姑娘允她包了池塘，便让她进府中的鱼虾，鱼食，年末再交50两银子，范婆子说府中鱼虾开支甚大，昨年交了银子，竟没落多少嚼用，想让太太们开恩，免她二十两银子，不然就请让旁的人来管。”秦嬷嬷说完，也替范婆子臊脸，二十两银子她怎么不趁前段时间二姑娘管家的时候讨价还价。

“放肆！”沈氏大怒，“她这是在跟主子讨价还价？她一个卖身做工的婆子，难道我们这样的侯爵人家的主子还要为了二十两银子去跟她对嘴不成？不免这二十两银子就要找别的人来承包池塘，难不成我们家承包池塘就为了这二十两银子？”

“这婆子太不像话了！”苏氏给沈氏边顺气边说，看上去也气坏了。

“原本不过是二姑娘看这些婆子家中艰难，发了善心，才允了一块地给她们贴补家用，现在可好，她当这是生意不成，她一个典卖为生的自甘下贱也就罢了，还敢拉扯侯府。”王嬷嬷给沈氏捶背顺气，一边捶，一边数落婆子们没良心。

苏氏心里巴不得王嬷嬷多说点儿，她从青瑾手里接了管家权，一上来就全盘否定青瑾，这种事好做不好说。王嬷嬷就不同了，她是沈氏的心腹，伺候沈氏、代表沈氏，她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君氏一看今天这场面就知道，苏氏管家必然用她女儿做法开端，她留下来也是自讨没趣，干脆陪沈氏露了面找个借口早早地溜了，免得尴尬。

“老三家的你看着办吧，只一条，决不允许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再有。”沈氏被范婆子气的不轻，撂了一句话，就扶着王嬷嬷走了。

“恭送娘！”苏氏对着沈氏福了福身，转身坐上了堂，越过秦嬷嬷，对一旁的谭嬷嬷说道，“既然她不想再承包池塘，那就也不必劳烦她了，免得说起来一年到头还落不了几个银子，倒像是我们侯府刻薄了她一样。”

“那池塘以后有谁管？”谭嬷嬷问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推哪个亲戚管池塘，这可是个大肥缺，昨年范婆子交完公中，宴完宾客还落了不少钱，把府里的下人都羡慕坏了。

“池塘不用人管。”苏氏一盆冷水泼在了谭嬷嬷的身上——透心凉。

“三太太的意思是？”谭嬷嬷试探性的问道，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若换了别人来管池塘岂非是应了那恶婆子的二十两银子之言，传言出去人家会说我们安吉侯府商人气息为了二十两银子在下人面前挑挑选选。”苏氏穿着淡紫色七重罗纱裙端坐在堂上，说话有理，行事有据愣是让人看不出一丝不妥来，“园子里的池塘还是观赏用的，不用她们再包了，回头找人牙子买两房好一点儿的手艺下人回来打理，姑娘们想坐着小船去摘个荷花喂个锦鲤，或是别的什么都图一个随心自在。”

“是！”苏氏当家，谭嬷嬷给亲戚安排肥差的算盘落空，突然谭嬷嬷脑子一转，又有了主意，“回三太太话，原本包池塘的范婆子每个月会供应大厨房的鱼虾，如今她不包了，鱼虾怕是要找人采办了。”八壹中文網

“二姑娘管家之前，府里鱼虾的采办是谁，现在照做就是了。”苏氏并没打算自己指派人，落个安插心腹的话柄。

“是！”谭嬷嬷的小算盘彻底落空。

“三太太有礼，适才澜姑娘身边的朵珠姑娘和苏姑娘身边的吟霜姑娘在花园里摘了柳条玩儿，被婆子们看见了，现下跟婆子们吵的不可开交，请太太去看看吧！”苏氏的陪房宋嬷嬷来报。

“简直是没有规矩！”苏氏听闻怒气冲冲让人把婆子和朵珠、吟霜等人传来。

“说吧！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就能在花园里和亲戚吵嘴起来了？”苏氏锐利的眼神儿直逼婆子们。

田婆子见无人敢上前，索性自己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回三太太的话，老奴等人是得了二姑娘的允准包了池塘边的柳树花草，今天朵珠姑娘和吟霜姑娘两个人没跟老奴说就跑来摘凤仙花染指甲，老奴一时气急就……”

“就得罪上了亲戚！”苏氏的宋嬷嬷打断了田婆子，“朵珠姑娘是澜姑娘的贴身丫鬟，澜姑娘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你们这样还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吗？”宋嬷嬷不动声色的摘出了苏明珠。

田婆子平时性格火爆了一点儿，对于宋嬷嬷的逼问，她觉得有不妥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凤仙花是下个月要卖给外面的胭脂铺子的，我不说她们，别人也像她们这么摘，我拿什么给铺子里？”

宋嬷嬷心里乐了，今天就等着这句话呢:“铺子里给你几个银子？你这个被银子迷了眼脏心烂肺的婆子，为了那点银子连亲戚情分都不顾了。”

“说的就是，宋嬷嬷才是明白人，放眼瞧瞧京城，谁家的花花草草亲戚来园子摘不得，我和吟霜姐姐统共两双手，二十个指甲，能用你几朵花，也犯得着你们骂的那么难听。说我是占小便宜的？各房的姑娘、下人用的什么没份例？我这个月的脂粉份例刚领完，用都用不完，还要占你的便宜？”朵珠掐着腰，立起了眉毛，想起当日烤了两尾鱼被顾青瑾变着法治的难堪，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可是我们……”田婆子身后有婆子见田婆子说不出话，想辩驳一二，被旁边婆子眼尖拦住了。

“你们都看见了？这府里是真够乱的，说白了你们的花花草草能值几个银子？生出这许多的风波来。”苏氏扫了一眼下面，摇了摇头，不辨喜怒，“算了，我回头回了老太太，以后府里不用你们承包了，家里日常的开销不足了就让从前的买办们去买吧，至于她们各归其位，家里花银子不是让她们做庄户的。”

“是！”秦嬷嬷为首的应承道。

顾青瑾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用过了午饭之后的事了:“果然人有了银子，腰杆子也就硬了。”

青瑾越发没意思起来，此后除了每日看看流云阁、万宝楼的账本，对安吉侯府的事，只要不牵扯毓秀园的，一个字都不肯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