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都是蓝颜引祸水
青瑾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二姑娘你终于醒了，快这是厨房做的红豆羹，最是益气补血的，说姑娘醒了就让奴婢伺候姑娘喝了。”鸳鸯又惊又喜地扶起了青瑾，等青瑾坐定，端了药来要喂青瑾。
“这是发生什么了？”青瑾脑子一片混沌，良久才想起进东府治疗天花的事。
“二姑娘这是在东府，你给出天花的智轩少爷喂了药，智轩少爷退了烧，你累极了才晕过去的。”鸳鸯一边喂青瑾汤羹，一边耐心的解释。
“哦！我想起来了，智轩现在怎么样了？”青瑾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昏昏沉沉，四肢无力，腹中有些饥饿的疼痛。
看着青瑾捂肚子，鸳鸯了然:“姑娘放心，智轩小少爷无事，倒是姑娘一天一夜没合眼水米未进，这又晕了差不多十二个时辰，脾胃怕是受不住，还是先进些清淡的粥。”
青瑾味觉是有名的重口味儿，平时无辣不欢，可眼下青瑾两天一夜水米未进，贸贸然进辣的酸的，极容易伤脾胃。
“没味儿。”青瑾摆摆手，嘴里没滋味儿难吃。
“再没滋味儿，姑娘好歹进一些垫垫胃。”鸳鸯舀了一勺粥，送到青瑾嘴边，青瑾才张了嘴。
喝了粥的青瑾脸色好了许多，靠着靠枕，胃很不舒服，干脆撑着身体从床上下来:“既然方子有效，就告诉太医和惠民药局的人关键的药材，让他们酌情医治，注意药性不要太强，事情早点解决，我们也能回去了。”
“姑娘救了智轩少爷，东府大太太说这院子里接触过智轩公子的人都要隔离半个月，没感染天花才放我们出去，东府的大夫看了姑娘熬的药渣，说姑娘熬的药是清热解毒的，他们看了药渣就明白了那几味药材，这会儿估计已经施了不少药。”鸳鸯给青瑾穿好衣裳，又置佩环压襟。
青瑾醒来的消息和现在的处境，鸳鸯第一个用特殊方法传到龙寒远那里，虽然早知道青瑾不会有生命危险，龙寒远听到青瑾进东府的时候还是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里，这会儿才真正放下。
“瑾儿她既然是平安的，怎么还不见她出来，连鸳鸯也没信儿？别是你们故意瞒我消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氏第二个得到青瑾平安的消息，脸上紧绷的肉才松散下来，随即想到什么，整个人又着急起来。
“太太，这是二姑娘的意思，太太忘了二姑娘进东府前就说天花最多有半个月的潜伏期，而且潜伏期也能传染人，所以她等半个月后再出来。”桂嬷嬷宽慰着君氏。
“啊！还有半个月！”君氏没被桂嬷嬷的话宽慰，反倒更加着急了起来，“我的青瑾她……”
“太太放心，二姑娘说天花死亡率高，传染力低，东府里发现有了疫症之后立刻画地为牢，传染的人不多。这个病通常3天就发了，眼下都快5天了，除了智哥儿奶娘和智哥儿还没人查出来，只是二姑娘想着保险才留半个月。太太还是要保重身体，为了二姑娘更为了七公子。”不得已桂嬷嬷只能搬出顾宁轩这张王牌，果然君氏听了镇静许多。
听了青瑾醒来的消息，沈氏只有一句淡淡的知道了，反倒是顾青瑶为青瑾平安高兴极了。
看着天真善良的顾青瑶，时嬷嬷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四姑娘为人处世似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她和谁在一起都能游刃有余，人人都说她好，她轻松越过所有的身边人，似乎这些日子一直就是这样，可是这样的小孩子正常吗？
时嬷嬷开始回忆起昨年年底三太太带着四姑娘回府，不出三个月就夺了二姑娘的管家权，也是这样天真无邪的纯真少女，也是各种各样为顾家好，也是无可奈何地驳了二姑娘管家的法子。想起这些日子府里下人们私底下对二姑娘的传言……
时嬷嬷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又不愿意承认的想法。
也许是时嬷嬷的目光太强，顾青瑶很快就发觉了。
“时嬷嬷干嘛这么看着瑶儿？”顾青瑶怯生生的模样一如既往。
“老奴失礼了。”时嬷嬷瞬间收回了目光，对沈氏和顾青瑶赔礼。
“老奴看四姑娘如此忧心二姑娘，也想起了我的妹子，一时愣了，请老太太、四姑娘恕罪。”又是这种表情，时嬷嬷现在有些明白二姑娘这些年不愿意亲近四姑娘的原因了。又想起二姑娘这些年时不时因为脾气火辣不亲近四姑娘被老太太罚写佛经，再看看身边的四姑娘……
罢了！
主子们的事，她一个做奴才的还是少掺和的好。
“你妹子也是可怜人，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时嬷嬷妹子的事，沈氏多少知道一点，又有顾青瑶在身边，很大方的没有和时嬷嬷计较。
“谢老太太！”被顾青瑶发现了目光的时嬷嬷开始低着头伺候在沈氏旁边，期间顾青瑶和沈氏玩笑，几次有意无意地扫过时嬷嬷，见时嬷嬷无异样，心里以为自己想错了。
殊不知，顾青瑶扫过时嬷嬷的目光都被时嬷嬷眼角的余光尽收眼底，时嬷嬷心惊的同时肯定刚刚自己没有想错——四姑娘决没有表面上看到的简单。
只是四姑娘这样大费周折又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对付二姑娘……那她对二姑娘的敌意又是哪里来的呢？
……
京城的天花铺天盖地的同时，皇后带领后宫避疫的湖心岛传来消息，太后在岛上出了天花，被隔离起来治疗，皇后宫的宫女慕容心柔进言，皇后是后宫之主，在这个攸关性命的时刻，不能涉险，慕容心柔作为皇后的宫女，尚书千金愿替皇后照顾太后，却在照顾太后之时无意之中发现了治疗天花的方子。
终使太后转危为安
……
谁能想到牛也会得天花，而且牛得了天花之后能救人，明帝听见这个消息震惊不已。
顾青瑾因在东府自我隔离，明帝见不到面，只能叫了秦院正问话。
“回皇上的话，治疗天花的方子是顾二姑娘想的，老臣也问过顾二姑娘，顾二姑娘说是早年遇见了一个游医，游医说起治病救人的事，提到一个村庄也爆发过天花，整个村子的人都陆续染上天花死掉，唯有一个七岁牧童时常出入照顾得了天花的牛，还安然无恙。游医感到奇怪，收了这个牧童做弟子，让牧童领着牛和他一起四处行医，后来遇上了另一个发天花的村子，牧童无恙，牛又出了痘，与牛接触过的人依然是安然无恙，游医才发现牛的不寻常，又辗转发现了牛痘。”秦院正一字不漏地复述着青瑾的话。
“顾家有好女儿啊！朕听说她照顾弟弟累晕了？”明帝状似不经意提起。
“回皇上的话，正是，二姑娘累晕了，奴才等人找了二姑娘熬的药渣才确定了方子的关键药材。”总之，顾青瑾的功劳有他们太医院一半儿，秦院正就是这个意思。
“刚刚朕也看了安吉侯府沈太夫人递给折子，顾青瑾于腐朽处见神奇，顾青瑶时刻不忘仁心，都是好儿女啊！”明帝说着欣慰地笑了。
想着顾青瑶的善良之心，再想起青瑾不顾人命只想争功劳，沈氏首次用自己诰命夫人的头衔忿忿不平的上了一封折子，委婉地替顾青瑶的“心怀苍生”请功。当然青瑾的心思见不得人，属于家门不幸沈氏是不会说的。
“安吉侯府——很好！手足相惜是勋贵的典范。”明帝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龙椅的椅柄。明帝是先帝的嫡长子是被疼宠长大的皇子，素来看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些年看着朝廷的勋贵勾心斗角，也到了该净化风气的时候了？
明帝给的回答和秦院正的回话风马牛不相及，秦院正也没胆子询问明帝，屏气凝神以待。
“去传旨把这个做成匾额挂在安吉侯府门前。”明帝拿起毛笔，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张字给了张公公，张公公头也不抬地走上前喳了一声，低着头双手接过往御造司传旨。
“京城的天花怎么样了？”良久，时间一刻刻滴滴答答的敲击着秦院正的心，明帝似乎才想起秦院正。
秦院正袖子一甩五体投地对着明帝回禀:“回皇上的话，奴才们按顾二姑娘的方子熬了药，发现和慕容姑娘救太后的方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慕容姑娘的方子里的犀角、雪莲难得，正是太后当用，顾二姑娘方子里多是一些普通药材，太医院已经把顾二姑娘的方子药材分发下去，牛痘也派人吩咐接种了，想来京城天花近日会有所好转。”
秦院正想了想，话还是没说太满，可惜他的小心思明帝已经察觉到了，对秦院正这些年的滑头，明帝极为不满，开口敲打道:“虽说术业有专攻，可你们作为天下医者的翘楚也应该多多涉猎，多管齐下才是，太医院是给皇室子孙治病的，关系大景的基业，只要医术高超，旁的缺陷朕都可以多加容忍。”反之，如果医术不佳，成日里勾心斗角，也不用留了。
听懂了明帝的话外之音，秦院正心脏扑通扑通跳的不停，还是稳定心绪，镇静开口:“老奴遵旨。”看来这次京城天花太医院和惠民药局办事不利，同时让明帝不满了。
秦院正伺候明帝数十年，知道明帝是一个重情份的人，把身段放的更低了，整个人几乎贴上了地面。
看着秦院正几乎花白的头发，走起路来也有些颤微的身影，跪趴在地下一抖一抖的双肩，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明帝也歇了敲打秦院正的心思。
秦院正跪趴着一溜烟出了乾清宫。
有了方子不出两日，京城的天花就被有效的控制住了。
患病的人一天比一天减少，康复的人一天比一天增多，京城的路上也多了些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