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龙惊云被龙寒远呈抛物线状扔到了墙上。随着美丽弧线的结束，龙惊云和墙壁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动了手脚。你们该死——”得知了秦宓娘来历的龙寒远破天荒对龙惊云骂道。

“主子饶命。属下失职。”龙寒远破天荒亲自动手惩戒，龙惊云吓得连忙求饶解释，“顾家和秦家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属下没有注意到慕容家还有这次的暗手。让他们得逞了。”

主子今天的模样比被皇上太子打压了还可怕。龙惊云敢肯定，主子要是因为这件事娶不了顾姑娘，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龙惊云不说还好，一说龙寒远怒火中烧。

“失职？我让你盯紧慕容氏和顾青瑶这些人，你盯的结果是慕容家在我眼皮底下给青瑾……那我现在因为你失职杀了你，你也不冤。”越说越气，龙寒远浑身散发的冰冷之气，几乎要冻死人。

龙寒远运足内力，寒流迅速扩散。龙寒远掐着龙惊云的脖子，把龙惊云缓缓提起。

龙惊风担心龙惊云，可更怕劝了让龙寒远火更大。

死道友不死贫道，龙惊云祝你好运。

龙惊云脸色从通红到发青再发紫。空气从身体里一点点的被抽离，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龙惊云想今天大概就是他的终日了……

duang的一声——

龙惊云摔到了地下。龙寒远在最后一刻撒了手。

“咳……咳咳……”龙惊云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龙惊风看的也是心有余悸。

看见龙寒远为顾青瑾近乎疯癫的模样。龙惊风龙惊云心里最后一次侥幸消失。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可以确定，顾姑娘一定就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给影七传信，让路氏知道孙氏的死因，让路家人也知道知道慕容家的打算。”想起慕容氏屡次三番对青瑾下手，龙寒远心里已经给慕容氏判了死刑。

五年前他拒绝了慕容氏各种各样的纠缠，在三年多前，本该是龙乾元出生的日子一过，慕容氏身上的凤气一夜之间散了一大半。

慕容氏身上的凤气七成来自乾元，如今没了乾元，又招了皇后的厌恶，慕容氏已经不足为惧。

让影卫暗地里做掉这个毒蛇？那也太便宜慕容家的其他人了。

找御史弹劾慕容尚书？明帝本性凉薄，慕容家谋算儿媳妇嫁妆这种事……京城高门大户里的阴私多了……明帝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为了一个商户女的死活治罪正得圣意的慕容尚书。

士农工商，等级森严是明帝亲自点头划分的。

这个时候就算爆出了慕容氏和兄长慕容靖为了霸占嫂子嫁妆钱，谋害嫂子路氏性命，最好的结果也是慕容尚书壮士断腕，舍了一对儿女，明帝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也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留下慕容家才是祸患。

“是——”龙惊风龙惊云齐声答道。

龙寒远似乎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包括慕容靖已经开始准备娶原配妻妹做下个继室的事。”

既然慕容氏这么喜欢算计青瑾，那他也让慕容氏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派人到慕容靖原配娘家去，尽快取得家主的信任。”

这一次他要慕容家身败名裂。上辈子慕容家是怎么往青瑾身上泼脏水，这辈子也尝尝这种滋味。

“是——”龙惊风应道。

龙惊风龙惊云连忙退出，唤醒各自掩藏在慕容府和孙府的暗桩。

当天晚上，慕容府主院里的少夫人路氏面朝外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已经隐隐有些褪色的大红色缂丝百子千孙图蚊帐发呆发到了半夜。

过去一年时光的经历，仿佛一场美好的不似人间所有的梦。都随着今天心腹嬷嬷的话，那些温馨美好的瞬间，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路氏用手抚着心口还能感受到胸前心脏突突的跳。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慕容靖和他奶娘的话……如果不是嬷嬷有心查了一查……

任谁也想不到，这颗活跃跳动的心脏已经被喂了半年的秘药。而慕容靖的原配孙氏也是被慕容家意外而死。

她嫁进慕容家有一年了。这半年来因为夜里常发热，心慌不已，大夫开了一剂调理身子的药给她。

她是商户女，家中无父兄依靠。能嫁给当朝权贵慕容尚书的嫡子做继室，是因为慕容尚书虽然身有官职，可却无爵位可守，平日死命效忠明帝以求自保。

明帝赏赐有限，慕容家俸禄更有限，可各项支出却是无限。

一来京城来往打点所耗费银钱巨大，尤其是一年半前官员借国库钱，导致国库亏空太大，在黄河决堤后无力振济豫州水灾，还是三皇子下江南从盐商手里抠出了200万两银子。

振灾后明帝委派皇子催缴国库欠款，限期两个月，还不上欠款的抄家抵债。当时的慕容家差点因为还不上国库欠款被抄家。

如果不是她和慕容靖定亲，娘给慕容家还了那三万多两银子，又出了几万两银子陆陆续续帮慕容家赎回了一些庄子铺子，现在这慕容府的宅院保不齐是哪位贵人的别院了？甚至慕容尚书都有可能丢官去职。

二来慕容靖文韬武略都资质平平，虽是尚书之子，身无功名又不思进取。贵族女子少有愿意嫁给他的。

再说慕容靖发妻孙氏出身不高，继室地位尴尬要在孙氏牌位前行妾礼，略微有点儿地位的人家都不愿意女儿受委屈，守一个没有前景的未来。

为了还国库的债，也为了给儿女在自己百年之后，留一个安富尊荣的人生，慕容家捏着鼻子娶了她这个陪嫁百万的商户女。

她进了慕容府，慕容尚书几乎不与她来往，慕容夫人把慕容家的庄子铺子进项握在自己手里，却让她管家。亲小姑子更是从来没主动见过问过她。剩下几个庶出的，也能常常在婆婆面前给她立规矩。

婆媳矛盾，姑嫂矛盾是天下女子共有的头疼病。这是她嫁进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

无论是家里人的漠视，还是用嫁妆管家，路氏都忍耐了下来。因为在她看来她风光霁月的丈夫对她还有三分君子端方的敬重。

可是，这药……

想到这儿，路氏的心跳的更快了。

当年，送走孙氏的药似乎也是她丈夫端去的呢？

想起今天傍晚贴身嬷嬷的话，再想起午间她因暑热心热睡不着在园子里撞上的……

原来今年年底，她的丈夫已经准备好要为她风光大葬了。

当苦涩涌上心头，路氏发现她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当天深夜，慕容府主院里传出少夫人路氏突然心疾发作的消息，次日，几乎痛晕的路氏遵医嘱静养。派了人把一匣对牌重新交到了慕容夫人手里。

同时，路氏贴身的赵嬷嬷传话，这个月起从路氏月例里拿出一两银子一吊钱给慕容靖房里的姑娘弄巧，并且把褚玉院给弄巧居住，一应份例都从她的份例里出，按姨娘的供给，等路氏身子好了能受弄巧姑娘的茶，成了礼，名正言顺抬姨娘。

再把路氏带来的燕娇和莺媚开脸，给慕容靖做通房。

漆黑的夜里，月亮依靠在云朵里，微风习习，月色如华，只有树上的几只知了，还不知疲倦的叫着。

慕容夫人已经安睡，在她后院的一间耳房里，如画把探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自己的主子：“夫人那边的消息说，这位才开始犯病，估计是今年年底的日子。等办了事儿，再过个一年半载，姑娘才能进门了。”

孙娘子听了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再过个一年半载，夫人真是好轻巧的话。

上个月她已经过了18岁的生日了，路氏今天一反常态的抬举了弄巧，又把闲置一年的绝色陪房开了脸。眼看着岁月催人老，再过个一年半载，姐夫他怎么会放着鲜艳的侍妾不要，来娶她？

孙娘子满腹委屈，可也只能生生咽下去。毕竟，她在慕容家的靠山只有姨母慕容夫人和姐夫。

如画看着坐立不安的孙娘子，在心里勾起了一丝笑，面儿一脸焦虑：“不然姑娘还是回去跟太太商量商量？夫人再怎么样也是太太的亲姐姐，姑娘是夫人的外甥女，比起那个毫无血缘的，说姑娘是夫人的半个女儿都不为过。”

“夫人？哼！”别人不知道，孙娘子可是一清二楚，这个姨母眼里只有自己。姐夫给姐姐送汤药的时候，姨母可是没拦过，“孙家败了！可姨夫的官越做越红火，母亲在姨母面前也矮三分。”

比起嫡亲儿女，外甥女算什么。她姐姐孙紫玉就是前车之鉴。

如画急得像热火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走不停：“可是姑娘……要是再等上个一两年，别的不说，就说大爷房里的弄巧和那两个狐媚子，我听厨房说，那边儿没吩咐送补汤的事。万一这两年，姑娘前面出了庶长子，再有一个得大爷欢心的娘，子凭母贵……”

继室不比嫡妻尊贵，半妻半妾，在丈夫身后，被得了势的庶子幽禁后宅的大有人在。

“庶长子还是小事。按照姨夫现在升官儿的势头，一年半载姨夫再往上升升，进了内阁，保不起就有哪些个想要攀附权贵的小人给表哥送女儿了。”有了更好的选择，慕容家还能要她这个连一份体面嫁妆都拿不出来的表姑娘吗？

如画听了，忍不住替孙娘子的苦命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姑娘命苦……要是大姑娘还活着就好了。姑娘我们回家去求老爷和大爷，得让他们给姑娘撑腰。”

“撑腰？”孙墨玉满脸凄苦，“父亲和大哥有什么立场为我撑腰？姨母抬举我这个外甥女，接我来住两天，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父亲有什么立场来为我撑腰呢？”

到现在，她连个名分都没有。父亲为她撑腰都没立场。

总不能说表嫂病着不死，耽误我嫁给表哥做继室了吧。

可按照姨母的安排，她差不多还有两年才能进慕容家的门。两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怎么等？她等不了了。

孙娘子让如画俯身，在如画耳边嘀咕了一阵。如画脸上从赞同到平静到苍白，心里是由紧张到开怀，脸上却是不赞同：“姑娘不可啊！夫人说让姑娘等上两年，等那边一闭眼好嫁到这府里做正头娘子，姑娘要是出此下策可……”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来不及了！”孙娘子攥紧了拳头，似是下定决心，“表哥最爱的是姐姐，可是他……现在有和姐姐眉眼相似的弄巧在一旁虎视眈眈，我是等不到那边闭眼了。姨母不助我，我得自己给自己打算。燕娇莺媚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姑娘……”如画还有一些犹豫。

几乎是一瞬间，孙娘子是下定了决心，不容丝毫犹豫：“听我的！如画，我没有退路了。父亲和大哥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了。要不是表哥对姐姐有心，对我有怜悯，姨母一直收留我在这儿住着，怕是我早就被卖到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换父亲和大哥送去万花楼的缠头了。”

可即便是表哥深爱的姐姐，在表哥面对慕容家的利益的时候，依然是……

“嗯嗯！”如画眼中充满了爱怜，对着孙娘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容府的事被影七事无巨细的报给了龙惊风。

出师一功。

龙惊风连忙又一字不漏报给了龙寒远。

与此同时早早被埋在慕容家、孙家、路家的暗桩都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