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士兵听到对面阵营的话语,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信奉的战神怎么可能是南粱太子?那个带着军队来攻打他们的白砚?
“怎么?白砚,不褪下面具让我们瞧瞧吗?”
看到朝阳的士兵交头接耳,风言敛了敛神,戏谑道,心中却是有一番计较。
如今白砚身份被这不知道是谁的女子拆穿,白砚的身份也不过是差了最后一个验证。(她怀疑这女人其实就是来捣乱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白砚的身份确实可以动摇朝阳好不容易简历起来的军心与高涨的士气,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从另一方面来说,朝阳的士兵也可借着这个机会消除掉对白砚的依赖感与尊敬。
昔日战友变成侵犯他们故土的敌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风言相信军队里的人大多都拎的清现在的情况,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肩上承担着什么。
若只顾伤春悲秋,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一名军人?
“呵!”
白砚冷笑,伸手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张祸水脸。嘲道,“锦公主,好久不见!”
朝阳的人除了那帮刚参军来的年轻热血男儿对白砚没有过多的依赖感外,其他的人都是无条件信奉着白砚。此时见到那面具下的真容,场上不知多少人倒吸一口冷气。其中,尤其是白砚的兄长白起最是激动。
“白砚,你是我白家人,如今怎去了敌国?”白起刚毅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愤怒,质问道。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人在马背上换了个姿势,懒洋洋道,“大哥还是这般喜欢自欺欺人啊!事实摆在眼前,还不肯相信本宫南粱太子的身份吗?”
白砚容貌本就偏阴柔,如今他这一动,更添了几分风流之意,邪魅的很。
“大哥还是得跟锦公主与赫连世子学学,你看他们,知道本宫的身份,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呢!”
白起放眼望向身旁的风言与赫连城,果真如此。
两人都是一脸严肃,他完全看不出来两人现在到底是何想法,心里不免焦躁。
与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弟弟突然之间变成了你必须要干掉的仇人???他暂时接受不了,这信息太令人吃惊了!
朝阳的军队此刻因为白砚的身份而陷入巨大的阴影,风言和赫连城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风言此刻对白砚为什么变成了南粱太子这事完全没兴趣,她只想知道现在该如何挡住他。
“呵!”
赫连城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人从前总跟他标榜他有多喜欢风言,如今他算是知道了,这份喜欢有多重。
重到可以带兵覆灭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土地,可以覆灭他深爱之人的家。
“若是锦公主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休夫,且改嫁给本宫。本宫承诺此番退兵,不插手朝阳的事,不知锦公主意下如何?阿言同我自幼一起长大,当是知晓本宫对阿言的心,还望阿言慎重考虑!”说完,那人还向赫连城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风言,“…………”
呵呵!
赫连城骑在马背上紧张的握住了自己的手,且偏头望向风言,却只看得到她的侧颜。
风言沉默,在认真的思考。白砚饶有趣味的看戏。
赫连城的心蓦的一沉,复又看向白砚,嗤笑道,
“看来边关数年,太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纯熟了,今日也是让赫连开了眼界了!”
“对夫人的真心,太子还是收回去吧!我嫌恶心!”
“太子说心仪我夫人,可真是赫连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了。若是真的,那太子这深情,我夫人还真是承受不起。”
当日他确是布局阻挠白砚探查到长安城内的消息,但他可不信这局会让身经百战的白砚看不出来。
只怕在那时他便已经选择了他最为重要的东西,他的追求,并不是一定要得到风言,而是一定要得到权利。
如今说予的和谈与风言联姻,也不过是安慰他那颗不甘、不平衡的心态罢了。
他曾经是真心待过风言,或是真心诚意,打心眼里喜欢过,深爱过风言,但边关数年,褪去青涩与稚嫩,他的心境自然会成长,年少时候的旖旎也不过是年少的事罢了,那些感觉终究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
他不是非要得到风言,而是如今的他有足够的优势去顺便得到风言。
赫连城如今看的透彻,没道理风言看不透彻。
但赫连城担心的是,风言会不会为了身后这国而放弃他?
风言笑了笑,“怎么?太子殿下在朝阳生活数年,还不知道我们朝阳人骨子里的骄傲吗?”
“本宫为何要为了一句尽是漏洞的虚假诺言而放弃本宫深爱之人?”
“啧啧!本宫还以为公主是那种为了守护故土可以放弃一切的伟人,拥有广阔胸怀的人呢!”
白砚眼神微眯,但衣袖中的手却是握的极紧,甚至都青筋暴起了,面上却似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风言向身后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都是为了朝阳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青年好男儿。开始还因为白砚的身份而唏嘘,交头接耳的他们,到现在却是一脸锐气,斗志昂扬。风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对方的嘲讽,风言也不恼怒。
“本宫既然敢同我夫君上这战场,就代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宁愿战死杀场,也不苟且偷安,还作甚和亲!若本宫身后那些人当真需要本宫联姻去护他们安定,那他们凭什么得到本宫的庇佑?”
“本宫别的什么都没有,但这作为朝阳的公主,作为朝阳的一员,这朝阳的骨却是实打实的有。”
她是风言,是神界上神,她有着她的骄傲。
她可以为了朝阳的安危置生死于外的上战场杀敌,可以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就此死在这大漠孤烟里;但唯独不可能妥协!
朝阳的公主被敌国太子逼的放弃丈夫改嫁,这是朝阳的耻辱,是朝阳历史的耻辱!
若她妥协,这种事情有一便会有二。这片大陆那么多国家,若每一个国家都这样,朝阳同样不会改变它的命运,注定是日薄西山,注定是沦为历史尘埃,覆灭在角逐中。
朝阳还叫什么朝阳,改名叫落日吧!
与其这样,不如有骨气的覆灭。后世的史书提到这段历史,还能赞叹一声朝阳的魂。
白起听闻这话,不由得湿了眼睛。
自从参军站在军营里的那天开始,他们的归宿便是战场。都是人,都对生有着渴望,但比之更重要的是信仰。
白家身为将门之家,出了多少个将军,又有多少白家人死在战场。但他们依旧想要守护这片土地。
因为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
若守不住,身后千万黎民百姓得安危就毁于一旦。
但如今,又如何守得住?
南粱太子,是在朝阳军队里出来的战神。他对朝阳的熟悉程度,何人能及?
“生在朝阳,死亦在朝阳!白砚,收起你的伪善吧!”白起冷漠的看了眼对面的那人。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澎湃的战意与视死如归的绝决。
“生在朝阳,死亦在朝阳!”
赫连城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后朝阳士兵如雷贯耳的呼声震的耳朵疼。
“真是好一出壮烈的景观啊!真是悲壮!本宫都差点感动到了啊!”
另外一支包抄过来的军队,太子清遥遥走在最前面,听得这振聋发聩的声音,不禁鼓掌,戏谑道。
风言和赫连城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有一队人马过来。
三路包抄,还真是大手笔。
风言下了马,见她如此,赫连城也下了马,向着风言走去。
握着他的手,风言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含笑问道,“你可怨我任性,如今让你陷入这绝境?”
赫连城摇了摇头,宠溺的刮了刮风言鼻子,温柔回道,“朝阳本是末路,不怪你。再言,如今这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也不过是抱着你共赴黄泉罢了!”
风言鼻子有些酸,这最后一世,他们之间也没好好相处过。
东来与南粱合谋,大抵打的算盘就是今日破了朝阳边关,随后直捣皇城。
今日,那些人想要过去,那也要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本宫与锦公主,赫连世子也是有一番交情的,问如今见面,却是都不理一下本宫?”
见那两人不搭理自己,太子清还是笑眯眯的,一派笑面虎的形象。
两国太子都到齐了,还真是巧啊!
风言现在还反应不过来这两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她就白做了那么多年上神。
她确是上神,有着令人忌惮的实力。但如今,她也不过是一个保留着上神记忆的凡人罢了!她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逆天的神力,也没有能让她运筹帷幄的军队…
她只有一腔热血和傲骨。
白砚用了多少年才有现在的成就,赫连城一个在长安城的侯府世子初上战场不久,对很多都不熟悉,又怎玩的过白砚这个老油条?风言知道她没有金手指,赫连城亦没有。但他们足够坦然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有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这么多轮回里一直默默守护她
谢谢你数不清多少年岁月里的真情
谢谢你还愿意追逐着如此冷漠的她
谢谢你的努力,终于让她回过头来,发现这世间还有另一种风景……
………
“还有,山有木兮,心悦君兮…”
“嗯,我知道。以后,你去哪,我便去哪儿!”
风言眼里此刻就清晰的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她的眼中只有他。赫连城将之尽收眼底,然后淡然的回到。
那天,东来太子与南粱太子亲自率军攻打朝阳。朝阳锦公主风言、安定侯世子赫连城、白起将军率军抵抗敌国十二万军队。朝阳士兵拿起手上的兵器,拼死抗敌。
厮杀声浓,朝阳的士气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后,南粱弓箭手就位,投石机就位…朝阳士兵用身躯护城,不让敌军靠近城门。即使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却不知为何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去抱住敌军的腿,不让对方前进,但换来的只是敌军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