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元柒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你只要乖乖的就好。”
怀中的人太温软,有着浅淡的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味,不知道是温度还是味道太让人眷恋,轻而易举就能沉溺其中。
容时许久没能反应过来。
元柒却已经困得不行了,见暴君的暴戾值被安抚回了19993,她放心了,“姐姐要先睡了。”
她去屏风后重新换了一件寝衣,便躺回榻上,元柒被子一盖,沉沉地又睡了过去,自然得仿佛刚刚就是起来喝了一杯水。
许久,容时缓缓转过头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人儿去,浅色薄唇轻扬,笑得幽冷。
“乖乖的?”
什么叫乖?
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歇,容时拉了床边细铃,下人便动作利索地将提前就准备好的水端进了耳房。
容时重新沐浴更衣出来,视线触及床上的元柒,微拧眉,又重新唤人打了一盘温水过来。
掀开被褥,容时握住元柒的脚踝,用湿帕子给她擦拭。
就连粉嫩的指缝间都细致地擦了好几遍,尤其是方才沾了血的地方。
隔着帘帐的肖公公不经意抬头时,又惊慌失措地低下了头,饶是如此,他心绪却极其复杂。
平日里洁癖重到不愿让人伺候的陛下……居然在给娘娘擦脚?
擦拭完,容时看了一眼元柒右脚踝上缠绕的绯色链子,微眯凤眸,玉白的手指微动,轻而易举就摘了下来。
沾了血,脏。
正要扔掉,看着细绳上挂着的精致象牙,容时敛眸,起身寻了一个盒子,扔了进去。
再用干净的水与新帕子给元柒擦拭手后,容时这才在龙榻外侧躺下。
-
元柒次日醒来时,已过了午时。
帘帐垂下,灰暗的床榻极其宜睡。
她转过头看向旁侧,已经没了容时的踪影。
元柒第一念头:不知道暴君今日驾崩了没?
转念一想,他若是驾崩了,她这会儿也不可能安安稳稳还在躺着。
看来自己重活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
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容时暂时死不了了。
正要起身,元柒倏尔想到了昨夜的刺杀。
当时太困了,她没细想,这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皇宫就算再不设防,容时周围也定是守卫重重,就连她都有元家安排的暗卫,容时的暗卫与死士定然只多不少。
那么一个身手不怎样的刺客是怎么进来的?
看容时昨晚出手的利落感,就知道他不会毫无察觉。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容时在试探她!
试探她什么?
是否有武功?
会不会保护他?
元柒仔细想了想昨夜的事,心稍微安定了几分。
那她应当是通过了他的考验吧。
就她那反应力,俨然已经把他当儿子保护了!他还能有什么不满?!
思及此,元柒放心地起床了。
听到屋内动静,翡翠与珍珠都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元柒好好的,方才舒了一口气。
翡翠小声道:“昨夜有刺客,陛下授意让他们放了一个刺客进殿,禁止我们入内,还不许出声,娘娘没事吧?”
元柒了然,果然是容时的试探,“没事。”
不愧是暴君。
四岁就如此心思深沉,遇到刺客不慌不乱,还有闲心试探她。
感觉脚踝有点不对劲,元柒低头一看,“我的象牙锁呢?”
这枚象牙是母亲向一心大师求来给她辟邪的,元柒不信这些,就觉得好看,偶尔戴着。
怎么突然不见了?
“奴婢这就去找。”珍珠忙不迭道。
一刻钟后,一众人在寝殿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找了个遍,就是没看到元柒的象牙绳。
容时进来时,不动声色地问:“姐姐在找什么?”
元柒回道:“我脚上戴的象牙绳,阿时可有见到?”
“没有。”
容时淡淡道,“许时昨夜被刺客顺走了。”
“不可能。”
以她的身手,那刺客怎么可能会碰到她?
偏偏哪里都找不到,元柒也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被刺客顺走了?
刺客尸体定然已经被运走了,元柒也只好作罢。
猜测到一切的肖公公看了一眼陛下。
只见他们陛下神色平静得不像是他做的,“正好我有个东西要送给姐姐。”
“什么?”元柒神情恹恹,心想她真是个败家女,损害了一件寝衣,又丢了象牙锁。
毕竟是一心大师那边求来的象牙,必定不便宜。
正想到这,就见容时将一个珠光宝气的盒子放置在了桌上,“打开看看?”
元柒的注意力被盒子上镶嵌的大珍珠给吸引了,“这个盒子也送给我吗?”
容时:“……”
翡翠和珍珠抿唇低笑。
何为买椟还珠?娘娘估计便是如此了。
元柒多欣赏了两眼这颗大珍珠,若是以后养不起这么多人,还能当不少银子。
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她绝艳无双的脸庞扬起了明灿灿的笑,“好看!”
盒子里是一条脚链。
同样是红绳,这绳子看起来却似乎不太一般,隐约可见闪着朦胧金光。
绳上还挂着一把长命锁样式的银白色挂饰,这银白色极其好看,长命锁也打造的细致到挑不出瑕疵,与红绳交缠处还镶嵌了一颗血红宝石,质地通透,闪耀明艳。
元柒不解,“为何是锁?”
容时端着一杯清茶,茶烟袅袅,朦胧了他意味不明的凤眸,“许是因为好看。”
元柒对这个答案感到很满意。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好看足矣。
“姐姐喜欢吗?”容时嗓音清冽,带了不易察觉的淡笑。
“当然喜欢。”元柒笑着,弯身就要戴上。
容时放下茶杯,修长的玉指从她手中勾过长命锁绳,“我帮姐姐戴。”
元柒看他暴戾值平静地呆在19993,放心地点头,“好。”
看,暴君崽崽多孝顺!
还是有希望变成明君的!
其余人纷纷挪开目光,不敢去看蹲在地上的容时。
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亲自弯身给皇后戴足饰,这谁敢想?
孝顺的容时将红绳缠在元柒脚踝上,指尖擦过上面那把小锁,微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戾笑。
为何是锁?
当然是为了锁她。
戴上后,这一辈子就摘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