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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山河故人[民国] > 第 29 章 青白玉佩

第 29 章 青白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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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家还在餐桌上聊着新建的悉尼港大桥。

“你们毕业后想做什么?”高文友忽然问,“我先来,现在中国太乱了,虽然仗暂时是不打了,但未来怎么样还未知。所以,我嘛,想去美国,做金融,求个平安。”

“可现在美国那边不是经济危机么,资本家跳楼的跳楼,卧轨的卧轨。”温以渐开玩笑道,“我啊,就想以后好好窝在上海,打理家里的百货公司,不管在卢湾还是美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温少爷有家业要继承的就是不一样啊。”高文友打趣他道。

陶菀青想了想:“我读的是法政,所以希望以后可以成为像顾维钧那样的外交官,为国家出一份力。”

“菀青同学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那我不像你那么有志向,我就想嫁个年少英俊的丈夫。哈哈哈”黎珊珊笑起来。

高文友看向陆奚。

“我不喜欢揣测未来。”陆奚笑了笑。

“那夏小姐呢?”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毕竟她还在愁闷下学期学费该怎么交。

“景略兄学医科,医生会是个高尚的职业。”他又和陆奚说

“各行各业都有其高尚之处。”陆奚坐在餐桌边,舀个汤都慢条斯理,显得礼貌又又修养。

夏知白想起之前他可不是那么说的,她实在是看不惯他在人前摆出的虚伪样子。她面前有一盘泡在红色辣油里的菜,于是她故意夹了一大筷子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高文友觉得对面在秀恩爱,有些没眼看得撇过脸。

陆奚眉头拧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夏知白挑衅得扯了扯嘴角。

忽然,陶菀青手边的水杯倒了,水洒在裙子上,她慌乱得收拾着离开了席间:“我去一趟洗手间。”

陆奚知道夏知白是在作弄他,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吞了进去,马上便剧烈咳嗽起来,他用餐巾捂着嘴,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往喉咙里灌,杯子里的是酒。

夏知白这是第一次看见陆奚如此失态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转头却看见众人目光都汇聚在她这边,马上收敛了。

虽然知道日后陆奚可能不会放过她。

但是······一直作死一直爽······

“你不能吃辣?”她问。

陆奚只是脸颊有些发红,眼睛渐渐失去焦点。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砰一声,脑袋磕在了桌上,手里还攥着杯子,明显醉了。

夏知白抢过了他的杯子:“不会吧,就一杯?”

陆奚似乎听见了,又抬起头来,摇摇晃晃得站起身,他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在下不胜酒力,先走了。”

“行,要不要我送你,你看上去醉得不清啊。”高文友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忧。

“不必了。”陆奚径直转身往外走。

“我看着他吧。”夏知白追出去。

陆奚走在街上,脚步踉踉跄跄的,夏知白跑上去扶他:“你家在哪里啊。”

虽然吧,祸害遗千年,但他醉成这样万一真掉河里淹死了,就是她造的孽了。

陆奚甩开她:“我没醉,别管我。”

好心当成驴肝肺,夏知白放开他,停在了原地。“行行行,不管你不管你。明早是死是活看天命吧。”

他越走越远,背影没入黑暗中······

狭窄的弄堂,抬头可以望到天上的一轮孤月,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家门口,掏出了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锁眼。

许久,他终于失去了耐心,把钥匙丢在了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他背靠着门坐在了地上。

“原来,我的酒量这样差。”

他仰起头,今天的夜空连一颗星子也没有,倒春寒,风灌进他的衣服里,冷得很。

他不常喝酒,也不喜欢酒精这种东西。

小时候,他最讨厌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打酒了。

因为娘亲每次只要喝醉了,就会打他。

竹条,扫帚,木棍,他什么都试过。有时候她会狠狠掐他着的脸,她说,他长得很像“那个人”,然后,她会下更重的手。

虽然她没有说是谁,但他大概也猜到了是那个带给她半生不幸的一个男人。

每次,娘亲发泄完了,会把他关在门外,于是他便抱着膝盖蹲在门口,等娘亲不生气以后放他进去。

常常要到第二天,夜里他就呆呆看着天幕,夜凉如水,月朗星疏。

等第二天她酒醒了,她会给他道歉,然后帮他上药,心疼得掉眼泪,咸咸的眼水混着伤药落到伤口上,只会疼得更厉害些。

因着手臂上常年都是紫青交叠的痕迹,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他习惯了即使再炎热的夏季,都穿着长袖衫。

陆奚眯着眼睛,似乎又像是到了被娘亲关在屋外的小时候······想了想,他又觉得她对他其实还不错,起码在她清醒的时候还不错,她在的时候,他即使被关在门外,也还觉得门后有个他的家,她不在了,家便没了。

他正仰着头,忽然,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天空,看不清脸。

“喂!你没事吧。”夏知白戳了戳陆奚,“这是你家吗?”

夏知白本来很生气,是打算让他自己走回去,但又当真是怕他掉河里会让自己良心不安,于是悄悄跟在他后面,接着,就看见他坐在了那幢房子门口。

眼前的这幢平房,破败不堪,窗户有一块玻璃还是缺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住在这里,他是沪江大学的学生会长,是天之骄子,而这里,是闸北的棚户区,几乎称得上老上海的贫民窟,肮脏泥泞的街道,常年漂浮着腐烂的菜叶和私生子尸体,散发着恶臭的水沟。

陈旧的木门摇摇欲坠,她觉得自己要是踹一脚也能踹开。

她捡起钥匙,打开门将醉得和一滩烂泥一样的陆奚扶进去。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但是异常整洁,看样子像是继承了欧阳教授那种洁癖和强迫症,有一张床,床头放了一盏煤油灯,西边是书桌和一张破沙发,露出棉絮,最叫人瞩目的是挨着书桌的那一个大柜子,上面摆满了书。

她把陆奚扶到床上,用火柴点燃了煤油灯。

她看着他,忽然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陆奚?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嘟哝了几声,含糊不清。

“你是哪个专业的?”她试探道。

“医科的。”

“你们教授是哪个?”

“欧阳教授,李教授,途教授······”他红着脸,乐呵呵得掰着手指。

“停停停,”她打断他,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决定试一试,“你们欧阳教授还有没有在做人体实验啊?”

“有。”他迷迷糊糊地说。

她惊了一下,赶紧追问:“在哪里?”

“在······”他一头栽下去没了声音。

“你怎么回事?”夏知白摇了摇他,已经完全醉得不省人事了。

“哎,怎么关键时候宕机呢?”夏知白往他身上狠狠拍了一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起,在实验室里看到他有教授办公室的钥匙。

于是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卷透明胶带,她把陆奚的钥匙放在灯上烤了烤,烤过的一面沾了煤灰,她将那一面贴在胶带上,把钥匙一个一个拓印下来。这样,她就可以不用信用卡一类的东西,随时随地进出实验室和教授办公室了。

拓完钥匙,她然后开始翻箱倒柜。书桌的几个抽屉都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跟致幻剂有关的东西。

但她没有放弃,她走近书柜,随手抽出了一本书,是英文版狄更斯的雾都孤儿书,书页泛黄,纸张边缘有些许破损。

她又往下看,忽然,柜子下面的一只皮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衣服,夏知白小心翼翼得伸手,在箱底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物件,像石头一样有种冰冷坚硬的触感。

她将那个东西拿出来。

在煤油灯下,夏知白看清楚了这是一块鱼纹青白玉。

她的瞳孔因为震惊而轻轻颤动,差点叫出来。

她想起小时候弄丢的奶奶的那块玉佩,虽然是遥远的记忆,但那奇特的图形依旧清晰得印在夏知白的脑海里。

她将煤油灯拿近了些,晶莹的鱼纹青白玉系着红绳,除了角上没有那条细小的裂纹,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娘。”陆奚梦呓着。夏知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玉佩差点摔出去,她小心翼翼得走近床边,才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别打我,别打我!”他呢喃着,仿佛被一个不好的梦境魇着了。

夏知白站在床边看着陆奚,心情复杂,一个让她几乎有点难以接受的想法冒出来:陆奚和这枚玉佩究竟有什么渊源,或者说陆奚会不会就是她的曾外祖父。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该站在一个怎样的立场上看待他呢?她有些不敢想。

忽然,陆奚抓住了她的手,嘴里含混不清得说着什么,夏知白惊了一下,挣脱开来,但男生的手劲儿大,总不那么容易,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把腕子抽出来,上面留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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